第25章 第25章
沈杳和边闻原本约定好的这周末要一起去给老师挑礼物，不过在上午拍摄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插曲。
边闻刚从车里换好衣服出来，服装师正在给他整理宽大的戏服。
他四处张望着寻找人群中沈杳的身影，忽然感觉眼前一闪。
原先他只是以为是哪个工作人员的镜子反射太阳光恰巧晃到他一下，可谁知他偶然间抬头，目光恰巧带过对面的那棵树上，发现那上面居然蹲了个人。
其实剧组的防范措施已经做得很到位了，四周都被围上，防止有人偷拍路透，就连演员来回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打着伞，把他们遮住。
边闻没有声张，默默把周围叫了过来，让他联系安保人员去处理。
过了一会，沈杳也知道了有代拍藏在树上偷偷拍摄边闻的剧组路透。
这种事本来就是处于道德和法律中间的地带，很难处理。无论是送警局处理还是口头教育，都是治标不治本。
况且谁知道这些代拍的究竟是不是粉丝？边闻早在很多年前就禁止私生代拍，而且沈杳觉得，真正的粉丝是会保护边闻的隐私和行程的。
私生饭不是饭，那些所谓的爱其实是极端而又畸形的情感。
周围抓到了那个代拍后，让他把相机里的照片删除以后就放走了。这种事他之前处理过很多次，已经熟能生巧了。
他现在一般的狗仔和媒体几乎全部都认识，这些年和他们缠斗惯了，就也都认识了。
前些年私生问题很严重，边闻常常被逼得一趟行程买好几张机票，订好几家酒店，甚至剧组的群演里都有代拍安排的人。
更过分的一回，代拍的镜头在拥挤中正好掉在了边闻的头上。
拍摄间隙，沈杳把小夏早上给她熬的雪梨水给边闻倒了一杯送过去，见他神色如常，但她还是问了一声：“你还好吧？”
“没事，早就习惯了。”
可边闻越是习以为常的淡定，沈杳就越是觉得一阵难过。
她还记得边闻以前是一个会和粉丝在机场聊聊天，会双手收下粉丝的信和小玩偶，还会发微博和她们分享生活的大男孩。
边闻一笑，反过来安慰她，“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哪个艺人没有几个私生？”
“那你平时都是这样教育几句就放走吗？”
“这是我工作中会经常承受的问题，算是工作的一部分？只要他们不太出格，一般都是这样处理。”
边闻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尝了一口沈杳送过来的雪梨水，“好喝！”
“好喝吧，小夏新做的，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沈杳不免有些小得意。
她此刻凑在边闻跟前，在他的眼睛里，眼前人圆圆的杏眼中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微光，像一只毛茸茸等待主人夸奖的小动物一样可爱。
边闻弯唇一笑，黑眸深亮，心中顷刻间有一角如棉花糖一般陷落，鬼使神差地抬手覆上了沈杳松软的发顶。
沈杳仰头看他，心脏无端怦然直跳，二人目光相撞，一种轻灵又柔软的情愫悄悄在心头晕染开来。
世界寂静无声，只有庭院深处墙脚的几株蔷薇花悄悄开放，摇曳在风中。
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不同，但就在某个不知名的贫瘠角落，奇迹般的盛开出几朵不起眼的小花，一切似乎又完全不一样了。
目成心许，不外乎如此而已。
下午周围开车送边闻和沈杳去给魏老师买礼物，顺便又去了一趟商场。
裴莞有一条裴渡送她的项链断了，正好托沈杳去专柜帮她接上。
沈杳和边闻从地下车库下车，边闻一如既往的戴上了口罩帽子，沈杳还像之前一样大大咧咧就要上楼。
“你确定你不戴个口罩？”边闻拦住她。
沈杳脚步一顿，双手捧住自己的侧脸，“我又不是艺人，应该没有人认识我吧？”
边闻从包里拿出一只他的同款口罩给她戴上，语气有些无奈，“你忘了吗？我们的cp最近可是大势。”
沈杳讪讪笑了两声，调整了一下脸上的口罩，“这茬我倒是忘得干干净净。”
边闻按下电梯按钮，侧身让沈杳先过，“走吧，上去看看。”
今天是周末，所以商场里的人很多，还有不少带孩子出来玩的家长。
沈杳把口罩往上提了提，莫名的有些心虚，这要是被发现了，估计边闻都能在这现场临时开一个粉丝见面会了。
“边老师，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发现啊？”
边闻神色自若，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有十分有心情的逗逗沈杳，“那你说，如果我们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沈杳想了想，像是下定好大决心似的对边闻说道：“边老师你放心，到时候你就先跑，我替你拦着。”
他还要小姑娘替自己拦着？
边闻打量了一下沈杳这瘦弱的小身板，目光停在不远处一家店铺门口，“这可不行，要不然到时候我就和那个立牌换一换？”
沈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门口立着一个边闻的等身立牌。
他是说他要假装自己是立牌？
“那边老师你应该很安全，毕竟这商场里走两步就是你的大海报。”
边闻拍拍沈杳的肩膀，示意她去看前面的几个女孩。
那几个女孩明显是边闻的粉丝，此时正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和边闻的海报合影。
“放心，不会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的。”
沈杳笑着看了一会那几个年轻女孩道：“我当时上大学的时候也干过这事。”
边闻挑眉，听着沈杳继续说道：“谁能想到我现在天天和照片上的真人在一起共事呢？”
“阿杳？”
“嗯？”
沈杳转头看向边闻，只听手机咔嚓一声，边闻按下保存键，把照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现在你还能和真人合影。”
手机屏幕上的她歪头看着身旁的边闻，边闻则是举着手机眼神瞥向沈杳，眼角满含笑意的向上翘起，显得两个人亲密又默契。
“这张照片能发给我吗？”沈杳的手指在屏幕上把照片放大缩小。
“和大明星的第一次合照，我要好好珍藏。”
边闻把照片用微信给沈杳发过去，“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以后吗？沈杳有些莫名的怅然，电影马上就要杀青了，他们还会再联系吗？
“边老师。”
“嗯？”边闻懒懒应声。
“你是不是没发给我原图？”
沈杳就说她怎么感觉看着没有在边闻手机上清晰。
边闻：“……”
沈杳看着自己手机上的这张边闻重新发给她的照片勾唇，默默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魏昭爱喝茶，边闻于是给他买了几罐好茶，只是沈杳还在犹豫不决她要送什么东西。
魏老师这个人说真的好像除了喝茶和电影，也没有其他爱好了。
她在边闻买茶的那家店里来来回回逛了几圈，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套很漂亮的茶具。
边闻付完钱朝沈杳走过去，“看中这套茶具了？”
“边老师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边闻笑着点头，“之前有人说过水为茶之母，器为茶之父，老师应该会喜欢。”
沈杳一听边闻也赞同，于是立即叫店员把这套茶具包起来。
边老师送茶叶，她送茶具，完美！
买完东西从店里出来，边闻看了眼时间道：“饿了吗？请你吃饭。”
出来逛了这么长时间沈杳确实饿了，于是欣然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想要吃什么？”
沈杳想了想，“吃什么都行吗？”
“当然，不用给我省钱。”边闻十分大方。
“那我想吃酒店附近那家小馄饨。”
边闻一愣，随即一笑。
他刚才看她那样还以为她要吃什么山珍海味，合着就是酒店旁边的那家小馄饨。
“走吧，今天请你吃到撑。”
沈杳眼睛一亮，想到那家小馄饨的味道，顿时觉得更饿了。
她和边闻到楼下去把裴莞的项链接好以后，转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身影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她本来以为都忘了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今天偶然间的遇见让她知道，她并没有真正忘记他。
边闻见沈杳怔在原地不动，一直看着远处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问道：“你认识？”
那个男人带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应该是他的女儿，两个人瞧着很开心。
男人大笑着把小女孩举过头顶，然后抱在怀里，看起来和其他带孩子的家长没什么不同。
沈杳收回视线，声音淡淡，“不熟。”
虽然沈杳只说了两个字不熟，但是边闻还是敏锐的感受到她隐隐的低落，和方才愉快的气息完全不同。
“那我们走吧，再晚馄饨店就要关门了。”他没再多问，转移话题道。
一辆黑车低调地开出地下车库，夜晚的祁南灯火辉煌，街上行人依旧络绎不绝，无不侧映着这座城市浓厚的人文底蕴和美好的烟火气息。
“哥，后面有辆车不对劲。”
周围开了一路，每每观察后视镜的时候都注意到那辆车紧随其后。
他猛然想起这辆车从他们出来开始好像就一直跟在后面。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周围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故意转弯。
果然，那辆车也紧跟着他们拐了个弯。
沈杳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边闻一起经历这种私生事件，她回头透过车窗看了一眼那辆紧紧跟着的黑车，又瞥了一眼淡定的边闻。
她之前只是听说过报道出来的事，如今自己真的经历了，才知道这种事是有多危险。
私生追车，周围不得不加快车速甩掉跟车，在本就车流不息的马路上无异于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看边闻的神色沈杳就知道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她的心登时被揪作一团。
边闻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是得多害怕啊，私生无孔不入的渗透到他生活里的时候，人怕是会疯吧？
沈杳还记得之前边闻为了躲避这些，进电梯的时候直接选择面壁，他的态度真的已经够好的了。
“哥，酒店怕是暂时回不去了。”
边闻睁开原本假寐着的双眼，转头注意到沈杳有些苍白的脸和关切的眼神。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头疼地捏了捏眉骨，声音中带着冷硬“记下他们的车牌号，把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拷贝下来，直接报警。”
有些事他能容忍，但有些事过了就是过了。
边闻握了一下沈杳冰凉的手，声音又重新柔软下来，“不用怕，周围会甩开他们的。”
沈杳点点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边闻发火，有点不像他平时清和平允的样子。
后面的私生整整跟了边闻十条街都没被甩开，最后周围卡着一个红灯的契机终于甩开了他们。
“咱们现在去哪？酒店应该是回不去了。”周围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又低低暗骂了一声。
“既然回不去酒店，就去这个地方吧。”沈杳发给了周围一个地址。
“这是……”
“这是我家。”
对于这个地方，自从林妤和沈重江离婚以后，她也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到了沈杳家以后，她用密码开了门让边闻和周围进去。
“这里很久没有人住了，但是会请人定期打扫，应该很干净。”她从柜子里翻出几双一次性拖鞋。
“我就不换了，你们都饿了吧？我去外面买点东西。”周围主动提议。
“好，辛苦你了。”
“没事，我正好顺便检查一下车。”
之前车底总是被私生装上定位器。
周围出门后，沈杳把包挂在门口朝边闻扬扬下巴，“边老师，我带你参观一下？”
“好啊！”
这栋小别墅其实不大，但是一切功能俱全，沈杳带着边闻从地下室参观到楼上，最后走到她的卧室门口。
“这是我的卧室。”沈杳推开门。
卧室里面的陈设不变，甚至床单都是沈杳最后离开时的那一套。
边闻看到墙上贴着一张他的海报，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走到阳台向下望去。
那把梯子居然都还在。
而就是在这条小巷，当时正在祁南拍戏的他在闲逛时鬼使神差地走了进来，遇到了正好在离家出走的沈杳。
“边老师，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一个正要离家出走的小姑娘。”
“是吗？”沈杳走过去向窗外一看，街道上空无一人，她立即意识到边闻是在说自己。
“边老师记性可真好啊！”
边闻转身看了她一眼幽幽道：“记忆犹新，那天晚上以后我的胳膊足足疼了一个星期。”
沈杳：“……”对不起，她不该说话。
“不过你当初为什么要翻窗户？”
“我爸当初把我锁在了房间里，我只好出此下策。”
提到这个沈杳至今还能想起来那天晚上她怼了沈重江，简直是她十七年来的人生高光时刻。
她走到沙发坐下，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今天我一直在看的那个人吗？”
“嗯。”
“他是我爸。他牵着的那个小孩是他和我妈离婚以后和后来的女人生的。”
边闻其实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就是没想到那个男人会是沈杳父亲。
“我爸从我一出生开始就为我规划好了一切，但是我不听他的，偏要去艺考，他就把我锁在了房间里。”
边闻睫毛轻颤，那天沈杳外婆的话还犹在耳前。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目光逐渐复杂，“那你，又为什么想去艺考。”
沈杳此刻没再躲避他的目光，她的语调轻松，“为了一个人的梦想，也为了我自己。”
她的眼睛湛明而透亮，望向眼前曾经那个可望而不可及，如今却又近在咫尺的人，“有一个人，他说过导演是他的梦想，但是他因为意外放弃了，我想代替他，实现这个梦。”
边闻的眸光逐渐暗淡，心中翻腾不已，一颗心却又狂跳起来。
虽然他曾经有过猜测，但当这个看似荒谬的猜测真正成真时，他又觉得不可置信。
原来真的有人热烈而虔诚，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只为你而来。
他不知为何无端的产生一股庆幸的感觉。
他庆幸当沈杳出现在边闻面前时，边闻没有让她失望。
沈杳不知道边闻此刻心中巨浪翻滚，只当他是可怜她。
“阿杳。”边闻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朝她笑起来，“你看这世界多好，我从没觉得这世界这么好过。”
沈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是啊，这世界本来就很好。”
他的嗓音温柔又缱眷，藏着无尽说不明的情意，“别伤心，总有人会爱你。”
阿杳，从今以后，我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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