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煮茶论道

朱雪峰已经从谈判失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人得适应环境，香江这块地方，自己东升公司还是不够份量，本来是想通过解决几千人的就业来扩大话语权，谁知道人家根本没给机会。

现在东升公司把摩托车装配厂抛开，所有员工加起来也不到两千人，规模不算太小，可对比三百万的香江人口，的确影响力有限，大多数行业也不是香江的主要发展方向。

“对了，昨天晚上给你看的那些精密设备的材料，你安排人和京城机械厂谈一谈，要是谈不下来，就跑一趟日耳曼，还有扶桑，只要符合我提的要求，就买回来，这摩托车厂看来我们还得自己来，就轧钢厂这个产能，只能白白便宜扶桑人。”

对盗走了技术的本田公司，朱雪峰很无语，真想飞过去，把对方工厂搬空，报复一下，当时花了好几天才按下这个冲动。

“好的，工业园正好还有一块预留的地方，可以建厂。”

邬倩倩早有这个打算，当时就预留了地皮，知道还有其它厂会陆续建立，先把地皮占下来再说。

回到清水湾，两人又仔细构思了一下建摩托车厂涉及到的各方面的协作问题，最后计划下个月设计厂房，然后开始动工，争取年后设备到位，明年年中推出第一批产品。

“加紧和香江工业专门学院（香江理工大学前身）的联系，既然要准备造车，以后这相关方面的人材就得抓紧时间招收。”

邬倩倩当时主张自己建厂，就专门考察过这所学校，对几个可能存在合作的实验室都留了意，只是很遗憾方案被否决，这会见老爷总算开了口，信心满满的说道。

“老爷放心，这些都交给我吧，肯定没问题，再说咱们去年就给他们设立了奖学金，在这个学校，咱们公司名声还不错，肯定能招到人。”

见邬倩倩自信满满，朱雪峰笑着打击。“那就好，到时候我只提供图纸，其它你来想办法。”

邬倩倩一下子憋红了脸，“老爷，我只是说和他们还有联系，没说我能帮着办厂子，这厂子还得找人管吧，我不成的，不懂这个，现学都来不及。”

朱雪峰也就收起玩笑，认真提醒。

“香江这种人才肯定不少，咱们拿钱去挖，不合适就换，我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折腾这事，需要的特种钢材和特殊铸铁就直接从轧钢厂采购，要是不行，就从羊城的钢铁厂采购，这个总难不倒你吧。”

邬倩倩歪着头想了想，“这个问题应该不大，但要是有自己家的钢铁厂就好了，老是有求与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再说造船厂要真是出现转机，咱们要用的钢材和铸铁可就是大数字，造船厂、码头、摩托车、地产公司，这些都大量需要，按国内现在对钢铁的需求，可能供应不了我们这边的需求。”

国内正在大建设大发展，对钢铁的需求在不断攀升，的确不可能大规模外销钢铁，哪怕是创汇，总不能为了创汇，停下国内的发展，这就本末倒置了。

所以对邬倩倩的分析，朱雪峰很满意，“虽然不可能什么产业咱们都插一手，但这次你说的很对，本来打算从自治区弄钢铁，现在那边的钢铁厂已经开始生产，可惜港口不是一两年能解决，实在不行就从南亚进口吧。”

现在这边也就南亚的塔塔公司出口大量钢铁，朱雪峰虽然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但没得选，总不能从澳洲直接拉铁矿过来冶炼，澳洲的铁矿石是品质好，可现在没啥人开采，那鬼地方地广人稀，好几百公里见不到人烟，真正大开采还得等好几十年后。

浅水湾的别墅书房，朱雪峰已经和来访的胡先生谈了很久，邬倩倩在一边伺候着茶水，随时记录一下，但并不插嘴，明显把自己摆在秘书位置，让胡余杭有些不安，邬倩倩的地位还很清楚，前两月香江大报小报加电视不停报道，东方航空公司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还掌控着很多大公司，现在却在服侍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学识也让他折服，对电子行业好像就没有他不懂的，从元器件的原理、特性，哪怕是生产制造环节，似乎都了如指掌，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对电子行业的发展方向的判断。

“胡先生，请用茶，不用客气，咱们继续探讨电子行业的发展前景。”

胡先生岁数并不算太大，三十五六的样子，正是精力充沛的年龄，可惜应该是被索尼的涨价策略弄得有些灰头土脸，整个人显得气色较差，但一双眼睛还是显得很坚定。

索尼这次的涨价让他们这些小的加工厂有些措不及防，本来利润就不高，艰难的原始积累被索尼的限制措施打断，扶桑其它电子厂更是决然，根本不提供元器件，从欧洲采购导致利润更加得不到保障。

胡先生和伙伴们的思路是先进行原始积累，再深入电子行业前段，现在计划被彻底打乱，好在东升公司及时抛出了橄榄枝，邬小姐对电子行业的设想也让胡先生和小伙伴怦然心动，感情东升公司的胃口比他们大很多，想得更远。

装配收音机的确投入小，产出快，可没办法啊，原材料一涨价，这些纯来料加工的小厂根本没有存在的空间，东升公司给了一条出路，东升对电子行业的发展规划也符合胡先生的心愿，这才有了这次的约见。

胡先生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格，一身西装显示他对这次的会见很重视，自制能力应该也不错，交流中一直保持着冷静。

“胡先生，要说的我都说了，我对电子行业的发展持续看好，我们公司也准备在这个领域大肆拓展，倩倩和您谈过，不知道您还有什么顾虑。”

胡先生叫胡余杭，明明是个生意人，可看起来更像是搞研究的，带着金丝眼镜，嘴角也很干净，偏瘦的身板，要说更符合内地高校的任课教授的气质。

早年学了电子技术，又去北美待了几年，见识倒是不错，干了两年的收音机装配，还是一身儒商风范。

“朱先生，你说的这些我都极为期盼能成为现实，要真能实现，绝对是件伟大的事业，您的远见让我不得不说，我们有些跟不上您的思维。”

朱雪峰只是笑笑，没有打断胡余杭的言语，后世的发展方向他了如指掌，很多基础元器件的生产细节和工艺要求闭着眼都能回想起来，关键技术的突破点在哪也一清二楚，虽然并不是所有技术都清楚，但指点方向是绰绰有余的。

“朱先生，我同意您从应用领域继续加强研究，倒逼前端基础电子元器件行业发展的思路，有一定技术和资金积累后再择机进入某个领域的决断，事实上，我和合作伙伴们本来也是这样设想的，只是一个，我们资金体量太小，原始积累过于漫长，而且，您也知道，我们现在遇到了大麻烦，但也已经在这个行业培养了一部分人，基本的设计和研究还是能开展的。”

“您是个有心人，我听人说过您，有一腔热血实业报国的理想，这也是我们公司主动联系你们的前提条件，事实证明，你们做的的确不错，要是能和东升公司合作，强强联手，刚才咱们所设想的，我坚信都会实现。”

虽然不清楚胡先生在后世电子行业为什么默默无闻，但朱雪峰还是很钦佩他为了理想而倾家荡产的闯入电子行业的勇气，也有可能就是这次的索尼危机让他彻底泯灭在历史长河吧，这次不一样了。

“您接着说，没关系，咱们就是谈心沟通，不要把它当着商务谈判。”

胡余杭有种错觉，不像是和一个年轻大老板交流，似乎是与电子行业的长者沟通，一直是对方在指点迷津，而自己似乎像个晚辈，一直在吸取经验教训，这就是达者为先吧，很诧异年轻老板为什么对电子行业看得如此通透，似乎后几十年的发展都在他心中一样，静了静神，赶走古怪的念头，重新组织了一下话语。

“朱先生，至于您提到的这些家用电器，我也略有了解，这几年的主要精力都花在开拓市场和设计新产品上，还是听了邬小姐的建议，我才专门考察过香江的电器行业，实话实说，对我们来说，这些都投入过大，没能力涉足，没有东升公司插手，我们没有能力涉足这些家用电器的制造。”

这也是胡余杭和小伙伴选择索尼，进行收音机加工的苦衷，投入小，产出快。

“胡先生，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电子行业的技术发展非常迅速，隔不多久就会出现一次技术革新，想依托于扶桑的那些公司，一直从事来料加工的路走不远，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不少加工厂都会因为种种原因倒闭破产，最后只能便宜源头的索尼公司，这次的危机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胡余杭对这一点深有体会，奈何根本没有涉足元器件行业的底蕴，财力和技术都不满足，朱先生的这些话让他有些迷糊，刚才没听到要马上进入基础元器件行业，现在又提这个，难道东升公司现在就想插手基础元器件生产？

“您想投资生产晶体管和其它基础元器件？”

胡余杭还是有见识的，他本意也是想踏入这一行，为此不远万里的跑到北美待了几年，可了解的越多，就越是泄气，这份投入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奢望的，不死心的他又找了几个朋友，决定从简单入手，这才有了代理索尼电子元器件和代加工的收音机厂。

“不不不，这个行当现在我们都没有能力涉足，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可能我的说法给您带来了误会，我的本意还是依托这些元器件生产厂，加快自己新产品的研究和开发，不能仅仅局限在简单的来料加工上。”

“可是，朱先生，我们生产的收音机的确只是简单的开发和设计，虽然您刚才描述的几种电器的确要复杂得多，可归根结底还是要依托这些厂子，还是摆脱不了对他们的依赖，只要他们一卡脖子，以后还是一样。”

胡余杭这次可谓深受其害，更深层次的开发的确能对这种局面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但根本上还是无法摆脱这种不利局面。

“胡先生，您想简单了，如果像现在这样，一个产品完全依赖于一家生产厂，的确是没办法，要是我选了不同产品，涉及到很多厂家，生产出来的产品连索尼这种厂也没办法生产所有元器件呢？他是不是就没法卡脖子，只能被动配合，他们自己都没法单独靠自己就生产我们设计的产品，那拿什么来和我们竞争，再说了，我想倩倩应该和您谈过，我们的目标要转向国内，到时候和国内开展合作，这些都不再是问题。”

胡先生当然听说过东升公司已经将目标转向国内合作，只是并不清楚面前的进展，也不清楚国内电子行业的发展现状，国内现在和外部的沟通交流还是很不通畅，很难做到技术及时交流，广交会就是一个重要展示窗口，可惜作为加工厂，胡余杭没有采购需求，没参加过。

“国内现在能做？”

“当然能，以前就可以，这次他们还按我们公司的要求出了新产品，我拿给您看看。”

朱雪峰取出一个精致的收音机，外观极为漂亮，小巧玲珑，但音质更为清晰，连天线也极为漂亮。

“这是我们利用新元器件生产的样品，怎么样？比现在索尼的强不少吧，您可以打开电池盖看看，连里面的电池也是新研发的，电量和使用时间是目前普通电池的三倍多，还可以多次充电，面前的充电频次应该能达到三千二百次，足够用了。”

时隔一年多，国内的研制都取得了极大的进展，部分元器件的性能超过了朱雪峰的预期，连久久没有动静的电池研究也取得了极大进展，现在小型充电电池研究已经成功，这个收音机所使用的两节五号电池就是最新成果。

胡余杭看着眼前的收音机眼里发亮，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太漂亮了，这下子能把小日子的收音机彻底比下去，哈哈哈哈哈，国内现在的技术都这么好了吗，太棒了！”

看得出胡余杭是真心的替国内的进步激动，朱雪峰很满意，果然，他的那腔热血还在，还能为祖国骄傲，这种人必须得拿下来。

“朱先生，据我所知，国内的电子厂以前好像没这水准吧，去年申城的收音机我也拆开看过，里面的元器件我也拆下来测试过，性能都不如索尼的好。”

胡余杭还是很快冷静下来，这效果超出了他的认知，忍不住发问。

面对胡余杭的疑惑，朱雪峰也不隐瞒，笑着解释。

“这一年多来，国内也在快速进步，为此成了了多个研究小组来攻关，您可能不清楚国内有多少能人，只要他们想，没什么做不到，眼前的收音机包括电池，全是国内新研制成功的，这是事实，也是一个国家的底蕴。”

“是啊，我泱泱华夏，人杰地灵，最不缺聪明人，这些的确应该难不住他们。”

胡余杭有一丝走神，朱雪峰看在眼里，时机成熟，于是很正式的问道。

“胡先生，不好意思，想问您一个很个人的问题，可以吗。”

胡余杭诧异的将注意力从精巧的收音机上移开，坐直了身子，显得很正式。“您问吧。”

“我想问问，您认为自己是个香江人呢，还是个大不列颠的人，或者是华人。”

胡余杭没想到是这个问题，还以为会是邀请加盟，一下子变得很严肃，“我虽然现在是香江人的身份，但我就是一个华人，祖祖辈辈都是，子子孙孙也不会变更。”

“说得好，既然咱们都是华人，为什么不主动和内地加强联系，有祖国做后盾，索尼的小伎俩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可惜我们和内地联系不上，我提出过去参观申城的无线电厂，根本就没有回应。”

看来胡余杭还真是想过在国内找替代品，最后不得已才转向欧洲，对胡余杭刚才的身份表白，朱雪峰很满意。

“您也看到了，我们东升公司现在就和内地的电子厂有很好的合作关系，我们新一代的收音机已经定型，准备量产，索尼的元器件我们已经全部替换，虽然现在成本略高一点，但您也是行家，我这样品质的收音机卖得贵一点很合理吧。”

“很合理，只要品质好，外观经典，就是贵几倍也会脱销，白佬就是这德行，你要是卖的太便宜，他们还看不上。”

对这一点朱雪峰也是深有体会，白佬的选择标准中，价格并不是第一位，高档、奢靡、昂贵、稀有、品质等等都是排在价格前面的。

“胡先生，看来您对欧洲和北美的市场很有体会啊，还是那句话，现在东升公司决定依托祖国，开拓香江电子行业，让国内和香江电子一同成长，您有没有兴趣来加一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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