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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脏点的


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许枝云紧紧抓着车座架子,全身都紧绷着。

  这是她之前坐许枝鹊车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许枝鹊同她保证说肯定骑的稳稳当当,保证不会翻车,结果一路骑的歪歪扭扭,遇到一个土坑直接就把许枝云给弹[she]了出去,一头栽到了路边的[cao]丛里,距离沤农家肥的粪池只有半米不到。

  自打那回之后,许枝云就对坐自行车产生了心理[yin]影。

  她这会儿坐在雷鸣的车上,看似坐的稳当,实则已经做好了随时跳车保命的准备。

  雷鸣沉默着骑车走了两里路后,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云云,其实你没必要同婶子那么针尖对麦芒的吵,咱明天就走了,别临走还让婶子怄气。”

  许枝云道:“正是因为临走了才要吵,不然以后想吵都见不着面了,总不能写信吵架吧。”

  雷鸣再度陷入沉默,过了好久才说,“抱歉,是我让你离家的。”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可真老实。”

  许枝云被逗笑了都,“我要是不嫁给你就得下乡,谁知道以后会嫁给什么妖魔鬼怪,龙山岛虽然是岛上,但怎么着也不会比乡下差吧?还不用我种地做农活赚工分。”

  “总是得离家的,虽然我是嫁给你做后妈,哦不,不是做你的后妈,是做你的养子的后妈……这关系真绕,但应该不用吃下地种田的苦。当人后妈就后妈吧……”

  要是许枝云不这么解释一回,雷鸣还真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可许枝云这么一解释,雷鸣全身像是爬了刺挠虫一样难受,“镇镇的身份有点特殊,他还没记事,我就当亲儿子养了,他脑子里也不记得有个亲妈亲爸,不知道他亲妈亲爸没了的事儿,你别和孩子刻意说这些。”

  “你要是能接纳他,就把他当亲儿子带,好好教,该打就打该训就训,只要占理,我肯定不同你闹。”

  “但如果你实在接纳不了他,那我也不勉强你,给他提供一碗饭,在他小的时候帮他洗洗衣裳这些,供他长大成-人就行。我知道,这些是勉强不了人的。”

  许枝云没同雷鸣许什么诺言夸什么海[kou],她沉默了半路,临近下车的时候说,“只要能教好带好,我会尽力当成亲生的来带。我二伯母把你介绍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要让我做后妈,这是命,我接受老天爷的安排。”

  “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天天和你的养子闹个[ji]飞狗跳,那我不是嫁给你,是害你。”

  许枝云说完这些后,一推雷鸣的背,准确无误地跳下了自行车,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源城五一大楼,到了。

  雷鸣找到收费停车处,把车停好上了锁之后又领了一个牌,这才从收费停车的车棚里出来。

  “进去吧,咱买点什么?”

  许枝云问雷鸣,“你在龙山岛分到的房子里,有什么?缺什么?”

  “有两张床,两床被子,一个暖水瓶,一个烧水壶,一个煤炉子。别的,还有个洗脸盆和脸盆架,外加一条擦头擦脸擦脚全都能用的毛巾,没了。”

  许枝云:“???”

  她闭上眼睛脑补了一下雷鸣所描述的这个家里的情况,大概不会比家徒四壁好到哪儿去。

  “雷鸣,你确定,龙山岛上的部队供销合作社里,什么东西都能买到?要是东西不全,咱累点也得买了背过去。”

  许枝云感觉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不会比许枝鹊上山下乡好太多,起码许枝鹊还有李雪梅惦记着给收拾东西呢,她去了那边之后全得花钱买。

  雷鸣斩钉截铁地说,“肯定的,家属院里的嫂子们哪个不是在部队供销社里买东西?真的什么都不缺,连擦脸的雪花膏和抹手的蛤蜊油都有。”

  许枝云稍稍松了一点心里的弦,“那就行。虽然我妈对我不咋地,但咱俩结婚,该给她买的东西也得买上,我不想让人说我不孝顺。”

  “行,我把钱和票给你,你看着买,需要什么就买什么,别让婶子觉得白养了你这个闺女。”

  许枝云也不同雷鸣客气,她接过钱和票后捏了捏厚度就直接揣进了兜里,走到纺织品柜台前,看着那些灰[se]、蓝[se]、绿[se]、红[se]、褐[se]的枕巾,相中了那对褐[se]的枕巾。

  “老板,来一对褐[se]的枕巾。”

  “再来一对蓝[se]的枕巾!”

  营业员皱眉,“你们夫妻俩这么年轻,怎么选这么老气的颜[se]?买对红[se]枕巾吧,看着吉利还喜气!”

  雷鸣也扯了扯许枝云的衣服,“咱买对红[se]的?”

  许枝云嘴角一[chou],“你家里的床单是啥颜[se]?”

  “部队发的军绿[se],咋啦?”雷鸣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许枝云为什么这么问。

  许枝云浅浅的微笑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杀气,“雷同志,你觉得军绿[se]床单配红[se]枕巾,好看吗?”

  □□时就不吭声了,显然他也知道红配绿有点辣眼睛。

  “不用了,就一对褐[se]的枕巾和一对蓝[se]的枕巾,褐[se]的枕巾给我妈买的,我妈懒,不爱洗洗涮涮,家里的这些活儿都是我来做,所以给她买个耐脏的颜[se]。那对儿蓝[se]的枕巾给知理,知理是家里唯一一个真心记挂我的。”

  许枝云这话是解释给雷鸣听的,却没想到雷鸣听得太阳[xue]突突突直跳,“你就这样说婶子?不怕婶子听到了打你?”

  “不怕,她打不过我,等我跟着你随军去,她也打不着我。”

  许枝云的叛逆回答让雷鸣十分无语。

  营业员原本是想把那压箱底的红[se]枕巾给处理掉的,这年头用红红绿绿的人家不多,只有结婚时会买一对儿添添喜气,多数人家还都一结过婚就把红枕巾给收起来了,平时还是用灰[se]和靛蓝[se]这一类。

  一脸不耐烦的营业员把两对枕巾给许枝云递了过来,雷鸣又说,“你给叔婶儿和知理都买了,不给鹊鹊也买一对?买了吧,不差这点钱,别一家人就搞分化。”

  许枝云:“……行吧,老板娘,再来一对儿褐[se]的,我妹妹也不喜欢洗洗涮涮的活儿,给她也选个耐脏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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