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一念抉择68 炸了。
听到这句话,李慕玉瞬间门想到了萧子显,那个勇敢的战士在决定开着潜艇撞向那个岛屿之前,露出的神色和此刻的戴嘉实一模一样。
坚定平和,镇定之下带着无人能更改的决绝。
他们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定,告诉其他人只是对其他人有个交代和解释,但其他人已经没有资格干涉他们了。李慕玉非常熟悉这种语气,她跟着时寒黎那么久,时寒黎每一次做出决定的时候都是这样,没有人能改变。
而现在她在自己父亲的脸上见到了这种表情,她神色怔然,眸底隐藏着偌大的惶恐,她已经能够猜到她父亲接下来会说什么,她潜意识地抗拒着,嘴里无意识地吐出一个字“不。”
“不什么不”戴嘉实沉沉地笑了,“你这丫头真不经夸,刚说一声你长大了,转眼就变得这么幼稚,多和你青黛姐姐学学,不然我怎么放心把总司令的位置交给你啊。”
这句话验证了李慕玉的猜测,她本来就跪在地上,闻言身形一软,呆愣地跌坐在地。
在这一刻,她不是指挥官了,就像是回到了幼年时期,她流着泪,倔强而任性地说“我不要做总司令,我要爸爸。”
戴嘉实看着李慕玉的目光中没有了严厉,反而也像是越过时光,看到了小时候的她。
“乖囡。”苍老的大手轻轻抹去李慕玉脸上的血和泪,到了这个时候,戴嘉实的手一点都没有抖,“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已经猜到我是什么意思了,是不是”
李慕玉拼命地摇头,张青黛默默地别开头,她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不明白的话,爸爸就告诉你。”戴嘉实耐心地说,“之前改装完毕,能够进行无雷达飞行的运输战斗机最大载重量是二十吨,足够运输三枚核弹了,就像之前任何一次任务一样,这只是一次运输行动,执行任务的人是我。”
李慕玉闭上了眼,泪水汹涌而出,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用怀疑我的技术,我可是三十年前首屈一指的飞行兵,即使我已经老得走不动了,我也够资格执行这项任务。”戴嘉实气管轰鸣,却声如洪钟,“只要时寒黎把它引导远离人类的区域,比如海上,他就可以回来了。”
“我也可以执行这项任务。”李慕玉用力地挤出声音,“或者,或者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看到戴嘉实望着她的,仿佛她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样的眼神,她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让我去吧,爸爸。”她低声说,“我也会开战斗机,保证能完成任务。你就是总司令啊,现在没有任何人能接你的班。”
“但凡是一个脑子清醒的,残烛暮年的老人,都不会让你们年轻人去执行这种任务,这和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无关。”戴嘉实说,“我的生命就到这里了,你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有更艰巨的任务要完成,如果今天人类没有毁灭,那一切都还只是一个。”
李慕玉仿佛已经木了,她只是望着戴嘉实,这么多年了,她几乎没有好好看过她的父亲,现在她恍然觉得自己的父亲那么陌生。
那沧桑的白发,脸上的皱纹,瘦削的身形,都和她记忆里格格不入,她记忆里的父亲分明是高大的,严苛的,他一只手就可以把她举到肩上,那时候的天空那么蓝,夕阳很红很红,她坐在他肩头张开双手,似乎能拥抱整个世界。
“爸爸”她喃喃着这个称呼,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比力量透支还要痛千万倍。
“我已经让人去填装武器了,囡囡,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戴嘉实温和地望着她,好像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只化为一句,“爸爸其实很高兴,看到了你长大的样子。”
李慕玉浑身一抖,她再也忍不住,向前膝行几步,重重埋进了戴嘉实怀里,放声大哭。
“我和你妈妈生你的时候,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小了,其实我们没打算有孩子,因为你妈妈身体不好,当时医生诊断很难受孕,我们也就没有强求,但我们还是幸运,因为我们等来了你。”戴嘉实轻轻地抚摸李慕玉的头,眼睛里也有了泪花,“我没出息,年轻的时候混不出头,让你和妈妈跟着我吃苦,后来甚至连累了你妈妈”
“我知道,爸爸,我都知道了。”李慕玉死死攥着他的衣服,“我知道你很爱妈妈,你为她报了仇,是我错了,我责怪你这么多年,对不起,是我错了。”
戴嘉实一怔,然后露出释然的神色,“你这个小丫头,手段倒是比我想的多。好,好啊。”
他的叹息中有着不舍,但更多的是放心。
“坐上这个位置,以后就不能再耍小性子了,该舍弃的,该拿捏的,该做戏的,你心里全要有分寸。”戴嘉实抓紧最后一点时间门,“你身边有那么多厉害的朋友,已经比我当年接手的情况好多了,但你们面临的困难也更加巨大,就当是我累了,想把这个烂摊子甩给你们吧,到了这一步,我确实已经黔驴技穷了。”
“不”
”你放心,你龙叔,羽风,秋奶奶,他们都会帮助你。也不用担心会有人不服你,我女儿可是指挥了这么多场著名战役的总指挥官,这种功绩哪个能比能比的都早就死了。”戴嘉实沉声说,“好了,赶紧向你时哥说,他也不是铁打的,这么消耗下去他会坚持不住,我们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一定要这样吗”李慕玉已经不知道在问谁,“一定要把我们逼到这种程度么”
“这就是战争,孩子,没有牺牲,哪来的胜利。”戴嘉实说,“以少数交换多数,是任何一个当权者在极端环境下不得不做出的抉择,没有人能例外,孩子,牺牲无可避免,没有人能例外。当然,也可能牺牲了也不会胜利,你得做好这种打算,任何牺牲都只是为了换取一个可能,哪怕这个可能性再微小,当它值得的时候,就得牺牲一切去交换,世间门的事情没有绝对的百分之百,也没有绝对的百分之零,只要存在可能,就存在希望。”
李慕玉知道已经无法挽回了。
她颤抖地去调整耳麦的频道,然而这时时寒黎喘息的声音传出来“我都听到了。”
李慕玉没有关公共频道的麦,她正好为了和殷九辞说话也打开了耳麦,因此这对父女的谈话她全都听到了。
时寒黎想起之前脑中一闪而过的问题,当戴嘉实来做这个指挥官,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戴嘉实仍然会为了多数而选择放弃少数,哪怕这个少数是他自己。
甚至当这个少数是他自己,他这个决定做得更加迅速而坚决。
李慕玉讷讷地叫了声时哥。
叫时寒黎做什么呢难道要求时寒黎劝劝戴嘉实不要去这么做这相当于直接让时寒黎用命去换戴嘉实的,也侮辱了戴嘉实的决意。
她说不出来,也不应该这么说,她只是很绝望,她最后一个亲人也要离开她了。
甚至要由她亲手送上那条无归的路途。
戴嘉实取出通讯器,其实时寒黎的耳麦就相当于一个通讯器,否则当时宇文姚迦也不可能联络到她,听到戴嘉实的声音在耳中响起,时寒黎一点都没有意外。
“时阁下,就让我直接和你对话吧,让小玉来做中转站,对她来说有些残忍。”戴嘉实说。
时寒黎再次避开利纳尔塔的攻击,她全身都已经被鲜血浸湿了,有她的,有雪球的,也有利纳尔塔的。
“你想清楚了么”她急促地问。
“我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戴嘉实的声音越加微弱了,但语气中刚硬的风骨不曾磨灭,“有一点我们必须要认识到,三枚核弹同时爆炸的威力非同小可,即使再小心,也会波及到三块大陆,造成破坏只是一瞬间门的事,弥补这个破坏的后果却要花上难以想象的时间门。”
时寒黎没有工夫回话,戴嘉实也知道,他拧起眉头,眉目忧虑而凌厉,然后他看向张青黛“张秘书,把五枚核弹全都装上。”
几人都悚然一惊。
“原来只用三枚,是为了可持续发展考虑,五枚核弹同时爆炸,可能会改变当今大陆的结构划分,但是我想了想,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连今天都活不下去,那莫须有的持续发展就毫无意义既然做了,我们就致力于把它给摁死。”戴嘉实语气狠厉,“这个罪名,就让我来背吧,索性我到时候已经死了,如果这东西真的能死,我不在乎那骂名。”
李慕玉想要说话,但她从心口到嗓子,整个五脏六腑全都被紧紧地捆住了,她眼前模糊,还是用力地握住了父亲的手。
“是我下的令。”她一字一顿地说,“无论他年岁月史书,会怎样对待这段历史,这个命令都是现任总司令李慕玉下的,和忠勇牺牲的前戴总司令无关。”
她吐出口血。
李慕玉不确定是否看到了戴嘉实担忧的神色,她的五感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磨砂玻璃,不知道是因为过度透支,还是她的身体察觉到她的过度悲痛,主动开启了她的自我保护装置,暂时将她和外界隔离了开来。
她瞪大了眼睛,隐约看到父亲抬起了另一只手,似乎向她伸来,这时张青黛低低地开口。
“总司令,可以出发了。”
那只手还是停了下来。
李慕玉浑身都颤抖起来,她用尽全力握紧父亲的手,但那只手还是一点一点地抽了出去。
为了维持水膜她不能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戴嘉实转过身,由张青黛推着他渐渐远去。
越来越远,就像梦中妈妈的身影。
“啊”
她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这个怀抱还留存着父亲最后的温度。
砰咚一声,她的额头重重地扎进水里,磕在了硬物上。
所有的悲痛和哭嚎,全都隐没在了水中。
戴嘉实没有回头。
他一路沉默,直到上飞机之前,他阻止了张青黛一路把他推上去的举动,看着上面做最后调试的人员,他低沉地开口“张秘书。”
张青黛哽咽“您说。”
“等事情结束之后,你们能活下来,再告诉龙坤这件事,他一定会自责,你要多开导他。”
“您放心。”
“你迟早也会接阿坤的班,到时候你多帮衬一下慕玉。”戴嘉实的声音里还是夹带出一丝湿意,“其实我不忍心把这种重担压在我的小女儿身上,但她是如今最合适的人选,从她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注定要承担这个责任了。”
张青黛说不出话来了,她知道戴嘉实并不像世人认为的那样冷酷无情,但今天这临死之前,他展现出来了完全的另一面。
“好了,事情说得差不多了,是时候了。”
戴嘉实双臂撑住轮椅的扶手,怒目圆睁,硬是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他挺直背脊,一步一步地向里面走去,所有战士含泪向他鞠躬,他径直走向里面,像意气风发的将军走向他的战马,奔赴最后一个战场,赴约最后一场战斗。
他走上台阶,然后转过身,啪地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回礼。
舱门关闭,隔绝了戴嘉实的面容,也隔绝了生者与死者的界限。
知道戴嘉实上了飞机,时寒黎也开始转变策略。
这么长久的大幅度使用超频爆限,她早就到极限了,虽然不甘,但她必须认清现实,人类和利纳尔塔之间门的力量相差实在宛如天堑,这是她无论如何都对付不了的东西,甚至她怀疑哪怕是自爆,恐怕都无法给它造成真正的重击。
但是戴嘉实站了出来。
既然另一个战士用生命作保,就为了赢得这场战争,那她也应当竭尽全力,才对得起这场牺牲。
时寒黎忽然从雪球身上一跃而下,她翻滚着落到拉维诺身上,直接滚到殷九辞身边。
殷九辞吓了一大跳,他以为时寒黎受重伤了,狂呼“时寒黎”
时寒黎的确受伤了,她一条胳膊无力地垂落下来,几乎只剩下几根筋相连,她被利纳尔塔锋利的鳞片割到了身体,如果不是她闪躲得快,她整个人会被拦腰切开。
血肉修复和自我愈合疯狂地修补着她的身体,她退到了殷九辞身后。
“拦住它。”她低声说。
殷九辞一怔,他转眼间门就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你疯了”
时寒黎瞥他一眼,目光锋寒如刀。
殷九辞咬紧牙关,他狠狠地瞪了一下时寒黎,往前侧了一步,牢牢挡住了她。
直到没有了时寒黎在前面顶着,自己面对这恐怖的生物,殷九辞才倏然明白时寒黎刚才在对付一种什么东西,压力排山倒海地朝他压了过来,他胸腔剧痛,但是一步都没有后退。
左右他现在是次生物了,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失血过多,谁怕谁
殷九辞双臂张开,一张硕大的网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巨鸟俯冲而下的冲击
雪球死命地咬住了它的脖子,它在挣扎间门,殷九辞清楚地看到它赤红的双眼陷入了一瞬间门的混乱,与此同时,时寒黎蓦然吐出一大口血。
驭兽。
时寒黎本来没想用到这项技能,二阶的能力在这上古凶兽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但是现在要牵引它离开这里,就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了。
代表人类中最强悍的精神力化为绵密的针,扎入到利纳尔塔的意识里,哪怕是出其不意,时寒黎也感到仿佛撞上了一片铜墙铁壁,精神力是何等脆弱的东西,这一击比她身体上受的外伤还要严重。
殷九辞焦躁得快要爆炸了,“不然我们换个方法我尽力把它捆住,看能不能拖到银霜海上”
戴嘉实安排的地方,正是在银霜海和聚星海的交界处,要尽量远离三块大陆,但是又不能太远,否则核弹坚持不到,时寒黎也坚持不到。
时寒黎只是深吸口气,毅然进行第二次尝试。
外面在战斗,看不见的精神世界里也在进行一场奋力的搏杀,时寒黎发现这东西意料之外的并不是智慧物种,还是属于原始的兽类,这代表它没有更多复杂的感情,只会凭借本能,既然是本能,就有可能输给智慧
时寒黎闭上了眼,血丝从她的鼻腔,口中,耳朵里汨汨地流出来,对付这种层次的敌人她必须全力以赴,一点都不能分心,因此不得不让殷九辞他们牵制住它。
激烈的交锋中,时寒黎一次次地被击败,又一次次地重新进行尝试,她流的血越来越多,殷九辞目眦欲裂,几次都想要放弃了,想干脆扛起时寒黎就这么离开算了,但是看到她坐在他的身后,她信任他,他就不忍心让她失望。
“得亏我感染之后有了五级的力量。”他恨恨地说,“不然你死在这里都没人给你收尸”
他这么说着,更严实地护住了时寒黎。
在意识的世界中他帮不上她,起码在现实世界中不能让她伤上加伤。
他仗着自己不会疼痛,不会流血,悍然用身体挡在了时寒黎面前,再重伤累累也不挪开一步。
时寒黎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她的精神力几近枯竭,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她将所有剩余的精神力都浓缩起来,宇文的力量,风栖的力量,自己的力量,全部凝成一根尖锐的针,接着她放出一丝精神力作为诱饵,在利纳尔塔进行猛扑的时候,那根最锋利的针猛地戳了进去
轰的一下,无声的烟花在时寒黎的脑中炸开。
那是上古巨兽的领域,岂是一个人类能随意入侵的,就像人和神的次元区别,在入侵的瞬间门时寒黎脑中遭受重击,她跌倒在地,发出啊的惨叫。
这是有史以来时寒黎第一次因为疼痛发出叫声,殷九辞愣住了,在下方的其他人也愣住了,然后殷九辞不顾一切地转身,连滚带爬地跪到了时寒黎身边。
“时寒黎”
他颤抖地伸出手,却没能碰到时寒黎,因为时寒黎遭受到了致命的重击,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那是她陷入自我保护的状态,殷九辞刚一靠近,她无意识地拔刀横劈,如果不是殷九辞躲得快,他这只手就已经没了。
殷九辞毫不畏惧地继续试图靠近,面对砍下来的雪魄刀他眼睛眨都不眨,然后时寒黎似乎是认出了殷九辞,森寒的刀锋止在了殷九辞的脸前一寸。
“时寒黎”
时寒黎没能回答,她的意识陷入了浩瀚的,碎片的场景中。
驭兽能力发动时有一定几率能看到对方的记忆,这个概率被风栖的能力放大了,她视角下沉,在漆黑的汪洋中游动,下一个碎片天地混沌,太空和下方全是漆黑一片,雷鸣和暴雨在天地间门闪烁,时寒黎飞在天空,目之所及之处异兽横行,个个巨大无匹,看不清全貌。
再下一个碎片,仍然是混沌的天地间门,时寒黎在和什么东西撕咬着战斗,时寒黎看不清那是什么,她的精神状态不允许她细看,她只能看到满眼的白色,以及在嘴中厚重的皮毛和血腥的味道。
继续往下,时寒黎沉入水底,光线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这时时寒黎的意识挣扎着恢复一丝,在被踢出来之前,她用尽最后的意志力,给利纳尔塔下了个精神烙印。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重重地踢了出来,她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有人半伏在她身上,挡下了所有火球和刀锋般的鳞片。
“雪球”
时寒黎嘶哑地出声,浑身是血的雪球立刻摆脱纠缠奔到她身边,她伸手抓住它脖颈上的毛,不等殷九辞反应,雪球带着她冲天而起,奔向天边。
利纳尔塔毫不犹豫地振翅,紧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就是她之前下的精神烙印,直接命令次元差这么多的东西完全不可能,时寒黎下的是最容易成功的暗示,那就是她自己就是利纳尔塔唯一的敌人,它要杀了她。
因此利纳尔塔才会抛下所有人,唯独只跟着她。
殷九辞惊呆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眼前的人就没了,那灭世的危险也紧跟着消失,阳光毫无遮掩地洒落在他身上,他此刻是离太阳最近的人,冰冷却从头顶蔓延到了脚底。
“时时寒黎”他呆呆地跪在原地,望向时寒黎离开的方向。
利纳尔塔追得很紧,雪球在撒腿狂奔,时寒黎半闭着眼睛吊在雪球身上,狂烈的风吹着,她一时都没有力气上到它的背上。
她咬紧牙根,用好的那只胳膊把自己拽了上去。
“戴嘉实,你的路径。”
“就在你身后。”
时寒黎从空间门中取出吊坠,用牙咬着辅助打开了虚拟屏幕,一个绿点就坠在她后面。
时寒黎脱力地倒在雪球的背上,呼吸声颤抖急促而粗重。
戴嘉实沉默几秒,郑重地说“时寒黎,我这辈子就没服过谁,但对于你,我发自内心的佩服,人类第一强者的称号你受之无愧,所有人都欠你太多。”
时寒黎说“我也一样。”
戴嘉实怔了一下,破损的气管里居然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到时候你有把握离开么”戴嘉实说,“于公于私,你都不能死在这里。”
“总之不会死。”时寒黎嘶哑地说。
戴嘉实就不再问了,时寒黎一向有自己打算,她也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别人。
气氛沉寂下来,却没有了从前的互相提防,在这一刻,两个灵魂达到前所未有的共鸣,他们成为了最了解彼此的人。
这是一个战士和另一个战士的对话,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怜悯,当对方做出决意,就体面地道别。
起码,他们还有机会道别。
他们一前一后夹击着利纳尔塔,直到来到预定地点,在浩瀚怒涌的汪洋之上,戴嘉实收到时寒黎发出的信号,时寒黎的耳麦已经无法延伸到这么远的距离了,他打开通讯器,对基地通报。
“已到达指定地点。”他沉声说,“即将执行任务。”
李慕玉已经不用维持水膜了,但她还是跪在原地,听着通讯器里的声音,她脸上泪水横流,却一个字都没有颤抖。
“允许。”
“囡囡,我为你骄傲。”戴嘉实说,“等和平之后,就去和时寒黎告白吧,他很好。”
大音希声。
在短暂的一瞬间门,整个天空都变得刺目无比,巨大的火球从远方升起,大地震颤,海水爆发,强烈的能量波即使隔着这么远依然刀削般刮过这片大陆,空气中的硝烟味道连海腥味都无法掩盖。
核弹,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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