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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有没有野路子


  大仓之所以退到外间屋,首先是怕对打起来,伤着屋里的老弱病残。

  还有就是看到对方是血气方刚俩青年人,怕自己一对二吃亏。

  退到外间屋,其实是诱敌深入,然后设下埋伏,突然出击。

  俩青年看他仓皇退走,还以为他害怕了,要跑。

  肯定不会让他跑了。

  一个村民,胆大包天跑到村委来把工作组骂一顿,然后抽身跑了。

  工作组的权威何在?

  以后还不得让别人也跟着学啊!

  关键俩青年也受不了这样的气。

  一前一后跟着就跑出来。

  可是前边那个刚出门口,就被闪身躲在门口一边的大仓给踹出一溜滚去。

  第二个收不住脚,也跟着跑出来了。

  大仓照他肚子又是一脚。

  这位痛叫一声,顿时捂着肚子蹲下了。

  被踹得滚出去那个挣扎着刚要站起来,大仓抢上去又补了一脚。

  那位再次翻倒。

  这边连喊带叫的打起来,隔壁那间办公室的片长和秉海村长肯定被惊动了。

  都跑了过来。

  进来一看俩工作人员一个躺着,一个蹲着,嘴里都哼哼着发出痛苦的声音。

  片长怒了:“这是谁——”

  一抬头看到梁进仓了。

  “小梁?”

  这位片长也是镇上的老工作人员了,当然认识梁进仓。

  梁进仓满脸歉意:“哦,是老张啊,不好意思,我这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片长一下子没理解过来,“怎么回事?”

  “这俩人应该是工作组的吧?”梁进仓说: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他俩在打俺村的宋其富。

  一个撕着头发,另一个没头没脸的暴打。

  我不知道宋其富犯了什么罪?

  但我知道工作组的人也没有执法权,更没有权力随便打人。

  我就叫了声住手,然后指出他俩的行为涉嫌违纪。

  如果把宋其富打出个好歹来,还涉嫌违法。

  这俩人就说要把我法办了,上来就打。

  我肯定要跑啊,可他俩不依不饶追出来。

  我只好正当防卫了。”

  那俩工作人员一看片长进来了,本来正要告状,状告眼前的这个青年对抗工作组。

  要建议片长给镇上打电话派人来把他抓起来呢。

  没想到他俩还没等说话,年轻人正气凛然一番慷慨陈词。

  这俩工作人员居然一时哑口无言。

  而且他俩咂摸咂摸刚才片长进来的时候,居然先跟打人的年轻人打了个招呼。

  一看俩人就是很熟的样子。

  其实他们猜错了,梁进仓跟现在这位片长老张还真不熟。

  说白了,是老张跟小梁熟,而小梁仅仅能记得他姓张而已。

  因为老张以前就是公社里的一般办事员,梁进仓对那些办事员记得不是很全。

  但是小梁从公社那会儿就整天去公社大院,跟公社主任、副主任等人都很熟。

  跟现在的镇长,原来的武装部长孙胜利也称兄道弟的。

  所以老张肯定对这位小梁印象相当深。

  现在片长听了小梁的陈述,当即跟着小梁到里间办公室。

  一看宋其富,本来就下世的光景,此刻更是衣衫不整。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子也破了,流了好多血,正斜躺在排椅上乱哼哼呢。

  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梁进仓指给老张看:“这就是外边那两位打的,就是因为我阻止,他们又追出去打我,请问这还是工作组吗?”

  当然,梁进仓的言下之意没有说出来。

  可老张已经听出小梁想说什么来了。

  当即怒了,把那俩手下叫进来,让他俩把这事解释明白。

  还解释什么?

  虽然俩工作人员极力为自己辩白,表明宋其富态度恶劣,顶撞工作组。

  可他们说的那些,实在不足以支撑起他俩打人的理由。

  反而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多,渐渐自相矛盾。

  片长也不想听了,当即让他俩赶紧滚。

  停止手上的工作,先回家反省几天。

  等他跟孙镇长汇报以后,看看怎么处理吧!

  俩工作人员直接吓坏了。

  他们刚刚参加工作,那是相当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啊。

  这怎么还要开除咋滴?

  谁也不走,当场就苦苦哀求片长给他们一个机会。

  片长根本就不接受他俩的哀求,余怒未消地看一眼小梁:“这事求我没用,我只是公事公办。

  到底怎么处理你们俩,还得汇报了孙镇长再说。

  我想,小梁肯定也会找孙镇长反应这种情况吧!”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俩青年也不傻啊,片长这话,意思分明是说这个小梁跟孙镇长也很熟。

  即使片长有意袒护俩手下,可是小梁那里也会把这事捅到孙镇长那里的。

  俩人立即转头向小梁赔礼道歉,深刻反省了自己的工作简单粗暴,表示以此为戒,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梁进仓冷冷地说: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村民,你们工作上的问题,跟我说不着。

  现在你俩需要给个交待的,是宋其富。

  不知道你们是有多大冤仇呢,还是权力大得没边儿了,反正你们自己看看把他打成什么样了?”

  俩人立即向宋其富赔礼道歉,希望得到他的原谅。

  梁进仓旁敲侧击地说:“光道歉就行了吗?

  把人打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坏了。

  宋三哥本来腿就有伤,现在又被打,伤上加伤。

  还是先看看有没有被打坏吧?”

  宋其富也不傻啊。

  再说他日子过成这种光景,赖人赖不着的境况,现在一听大仓这话,当即心领神会。

  于是各种装作重伤不治的样子。

  片长也看明白了,小梁的意思是,把宋其富打成这样,光道歉是不行了。

  就把俩手下叫出去,问他俩是准备受处分呢,还是破财免灾?

  两个青年肯定是选破财免灾了。

  于是进来跟宋其富商量,意思是出钱,让他自己去看伤。

  其实就是给他俩钱,算是赔偿他的挨打。

  宋其富狮子大张口。

  差点没把俩工作人员给吓死。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宋其富得到一笔对他来说不菲的赔偿。

  并且工作组表示,鉴于他身有残疾,家庭困难,可以替他向镇上申请,再给他宽限一年。

  今年就不跟他催要欠款了,看看明年他的日子有所起色的话,再一并交上。

  宋其富高兴坏了。

  同时又表示深深的遗憾。

  遗憾刚才被打得太轻。

  要是被打得断胳膊断腿什么的话,那岂不是发了?

  深表遗憾的同时,对大仓也是无以言表的感激。

  本来这几年他还以为,自己当初效忠于肥田六叔,跟大仓作对,大仓一定会把他看做仇人呢!

  没想到大仓不但不跟他记仇,还这样尽量地帮他赖了人家一大笔钱。

  还得到工作组的暂时宽限。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天大的恩情!

  这是以德报怨啊!

  宋其富感激极了。

  大仓到村委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热闹一家的问题。

  宋其富的问题解决完了,他又跟秉海叔和片长老张提出,热闹两口子是残疾人,为什么还要跟他要提留和统筹?

  对于这个问题,梁秉海其实也很无奈。

  他还真不是不作为,开始收费以后,他也曾经跟上边说过像热闹家这种情况。

  可是提留和统筹,是按照分地的人份来收的。

  也就是说,一开始大包干的时候,热闹家分了六口人的地。

  当时他们也没提出异议吧?

  肯定不会提出异议的,分到的地肯定越多越好啊。

  热闹两口子看不见,种不了地,他们就把地包了出去。

  也就说,这几年他家从中吃差价,也赚了集体的便宜。

  现在要收费了,热闹提出自己是残疾人,想把两口子这两个人份摘出来。

  明显不合理。

  至少工作组处理所有类似的问题,都是这样的处理意见。

  但是大仓提出了不同意见。

  第一,残疾人也是有户口的合法公民,比方说热闹,他们两口子作为合法村民,户口在村里,就应该分到承包地。

  第二,在缴费问题上,残疾人必须要享受到减免的优待,尤其像热闹家两口子这样办了残疾证的残疾人。

  也就是说,不根据村民的具体情况,而简单地一刀切地按照分地人份收提留和统筹,这里面是存在漏洞的。

  后来经过片长老张的向上汇报,加上大仓的努力争取。

  最后镇上同意给热闹家两口子减免所有应交款项。

  也就是说,他家只要交四口人的就行了。

  可是热闹家现在的境况,四口人的款项也交不起。

  所以说仅仅减免两口人的赋税,只能说在节流方面做了一定的努力。

  但是如果热闹家两口子不能开源,无关大局的节流根本解决不了他家的困境。

  大仓先自己出钱,替热闹家交了两年的应缴款项。

  然后就是考虑应该怎样给热闹找一个出路?

  他也曾经想过,如果这是在后世,可以让热闹家两口子都去学按摩。

  再加上刮痧、拔罐什么的,开个小店,基本能养家糊口。

  可这才87年啊,小资享受,接受别人按摩这类的事,现在的人,尤其是咱们小地方的人,根本就无法接受。

  你开了店也没人去找你按摩。

  其他适合盲人能干的活儿,大仓也琢磨了不少,但最后还是一一否定了。

  想来想去,感觉在当前这种情况下,热闹唯一的出路,大概还是在算卦上。

  可是根据鹅拧所说,瞎豹门规森严,不允许收结了婚的徒弟,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牺牲瞎豹去成全热闹啊!

  大仓就想,瞎豹门规森严,那么,其他的算卦的盲人,是不是都跟瞎豹一样,也有森严的门规?

  万一有那无门无派的野路子呢?

  人家没有门规,只要给他学费,也许野路子的盲派算卦的,就收了热闹呢。

  这个想法让大仓很兴奋。

  于是他开始到处打听,哪里还有精通算卦的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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