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纸包不住火
借着食物带来的能量，李阳和董晓东二人奋力的踩着水，继续顺着滚滚洪流不知道向何方飘荡而去。
二人本想找一个高地，至少是能够在洪水中固定住自己的地方。
在水中漂流，对于体力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即便是吃了一些东西补充了体力，可是对于在水里泡了整整一晚上的二人来说，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这么说吧，以二人当下的身体情况，只能说勉强踩水让自己漂浮在水面上。万一运气不好赶上一个旋涡或者是水下紊流，二人挣脱生还的几率……不高。
只不过，似乎所有的好运气都已经在昨晚被用光了。
被洪水裹挟着飘荡了一整个上午，二人都没能寻到这么个地方。
等到了下午天色渐渐暗下，一片苍茫的水面上，那两个倔强的小黑点，仍然在淼淼的洪水中不断沉浮。
如果将视角拉到二人上方的天空上，那么就会看到堪称壮观的一幕。
滚滚的洪水，已经将整个九江地区连成了一片**。
而二人此时所处的位置，并不在九江地区任何一个村镇附近，而是……九江市东北方向约二百公里的……翻阳湖。
……
另一边，坐落于九江市区外水文监测站的九江抗洪救灾指挥部内。
几乎整套的市委班子，以及王希民等一线救援指挥员都齐聚在一个狭小的办公室里。
气氛沉闷而压抑，闷闷的咳嗽声连同满屋子的烟味儿，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烦躁。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九江市的大领导康武江。
“康书记，您指的是大坝，还是……”
“先说大坝。”
面对他身旁一个干部的询问，康武江用目光直接扫了过去。
很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九江大坝能不能保得住，众人心里都大致有数。
昨天一整夜连同今天一天的奋战下来，九江大坝的危情已经暂时得到了缓解。虽然危险正随着仍然在不断涨着的水位，依然笼罩在九江的上空。但是就目前来说，最危急的还是另一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所有人都不愿意主动提及的事情。
没错……李阳。
“我们的救援队已经在柳家庄附近进行了三次拉网式的排查，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李阳本人。”
在一片沉默之中，嘴唇煞白，目光赤红的王希民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沉声说到。
“这么说……搜救工作毫无建树？”
康武江看了过去，脸上的法令纹又深刻了几分。
“要说毫无进展，倒是有进展。”
对于他的气势，王希民并不在意。毕竟军政是两个系统，二人之间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从属关系。
“我们在柳家庄下游约三十公里的兴安屯附近，找到了那一晚和李阳一起前往柳家庄救援的一名战士。”
“哦？！”
听到这个消息，康武江振奋了起来：“这个战士怎么说？”
可是王希民接下来的回复，却让康武江整个人心凉了半截。
“我们找到这名战士的时候，他已经牺牲了。”
听到这个消息，康武江沉默了下去。将双手背到身后沉默了好半晌，他才长叹了一声坐回到了椅子上。
“那依你看，李阳生还的几率有多少？”
这一次，王希民没有回答。
在一片沉默中，地方上负责搜救工作的一个水务干部硬着头皮向前一步，道：
“不好说。这么大的水……我们现在甚至连他们飘向了哪个方位都不能确定。需要搜索的范围太大了，在昨天那样的环境中，实事求是的讲……我认为现在的搜寻，意义并不是很大。我们现在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的找，如同他还活着，如果我们运气好，或许可以有结果。如果他已经不幸遇难，就算是组织比现在多十倍的人力物力，最后我们……都不见得能找到他的尸体。”
那干部其实是好心，因为现在寻找李阳所占到的资源，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救助灾民工作。
人，船，时间……这都是目前九江地区最缺的东西。
然而面对他的，是康武江的怒吼。
“那也得给我找！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家灾情发生第一时间就奔到了咱们九江，现在出了事儿，我们至少要给他的家人一个交代！”
狠狠的锤了下桌子，康武江将目光落在了沉着脸的王希民身上。
“我听说，李阳这一次来，是带了个司机的，对吧？”
“是。”
“那个司机现在怎么处理了？”
“他那个司机以前是武警出身，这一段时间，一直和前来支援的武警支队一起在大坝上。昨天得知了李阳的意外之后，他整个人疯了一样朝我要人。这么多天下来，在一线的人普遍身体都很虚，情绪激动之下他晕过去好几次，每一次醒了就发了疯的要去找李阳。我现在……只能将他安置在了我们的医疗点里，暂时没让他和李阳的家里联系。我想……再等两天看看再说。至少……要到了七十二小时，才能下结论。”
“嗯，这么做还是妥善的。”
康武江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番，道：“再增派一百人，多弄一批船来，以柳家庄为中心向四面进行搜寻。李阳失踪的消息，这两天必须捂住了。至少在七十二小时之前，绝对不能向外透露。一方面，这是我们最后弥补过失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照顾到李阳家人的情绪，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
“好，都去吧。从现在开始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你们的一个好消息！”
对所有人挥了挥手，康武江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京城，德融总部大楼。
“赵总，事情已经做完了。我现在已经回到了九江市。”
听到电话中王江的声音，赵小猛勾起嘴角，用力的用手中的派克金笔敲了敲桌面。
“所以说，已经确认李阳已经卦了么。”
“这一点应该可以确认了。距离我得手之后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现在九江政府，九江地区抢险指挥部都在协调人手，四处搜寻。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结果。在那样的洪水里，他一个体力不支且不会游泳的人，想要活下来的几率，无异于随手买了一张彩票，还中了头等奖。”
“嗯？”
听到王江的汇报，赵小猛眉头一皱：“你是怎么做的？”
电话中的王江略一沉默，回道：“在深夜救援的时候，我把他的救生衣扒了下来，然后推到了乱流之中。”
“什么？”
赵小猛手中轻轻敲打着桌面的钢笔停了下来：“你他妈是智障吗？我让你去的时候，已经明确的告诉了你，找机会直接做了他，然后利用洪水毁尸灭迹。你竟然就只是把他推到水里了，万一他没死怎么办？”
“绝对不可能。相信我，他死定了。而且，你不了解九江这边的情况，李阳的基金会里现在有几个亿的救助款，整个就将地区的领导和救灾官兵拿他当个国宝一样的维护着，这样的机会已经是千载难逢了。怎么，难道赵总还想让我当着其他人的面一刀结果了他，然后你我二人双双坐牢去吗？这样不是很好么，他死了，而且所有人都当这是一场意外，我不用坐牢，你也没有任何的风险。我觉得，我们可以商议一下尾款什么时候给我打过来的问题了。”
听到电话对面王江无所谓的口吻，赵小猛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钱，现在肯定不能给你。我不缺钱，不过现在还没有得到李阳确认死亡的消息，我这心里不踏实。”
“哈！那你恐怕且得等了。灾区这边每天被冲走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一个月半个月都找不到尸体，这么大的洪水，想要捞尸……还真是个大工程呢。赵总，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玩儿。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活儿是干了，要么现在给我把尾款打过来，要么……嘿嘿，我王江烂命一条，你赵总的名声可金贵着呢。”
赵小猛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了：“你这是在威胁我喽？”
“可不敢。我这么一个蚂蚁似的人物，怎么可能敢威胁赵总呢。就是李阳那样的人物，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就让他死的不明不白的？我啊，就只想着拿到你答应我的那一百万，然后去国外找个地方，消消停停做点小本生意。赵总放心，拿了钱我立马就滚，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了。您也不用担心我滚的不彻底，我要是留在国内，指不定哪天我也得死的不明不白。您说是吧？”
“你倒是识相。”
赵小猛冷哼了一声，思量了片刻，道：“今天太晚了，明天钱会打到你账户上。拿了钱立刻就走，别让九江那面找到你的麻烦。”
嘱咐了一句，赵小猛挂断了电话。
看着桌面上被钢笔敲出了一个个小坑的报纸，赵小猛深深的吸了口气。
“李阳啊李阳，不得不说你死了还真挺可惜的。”
那份报纸上的内容，是关于美好食品公司的。
这些天，在媒体的大肆宣传下，第一时间驰援灾区，并承担起了目前大部分抗洪紧急食品物资供应，美好食品连同李阳个人的知名度和社会名声简直是暴涨。
这种声望，放到了资本市场，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股价！
从新闻联播报道李阳，再到焦点访谈重点介绍美好食品的生产能力，和物流调配情况，美好食品的股价就像是窜天猴一样，直奔云霄。
短短几天的功夫，美好的股价就已经从21元，一路窜上了57元！
美好食品在港股上市的优势，在这一次的事件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和96年12月之后的股市新规规定的单只股票每日涨停上限10%不同，港股……没有涨停板！
赵小猛完全相信，美好食品这个月的股票涨幅，会超过三倍。
“可惜啊，可惜……”
看着美好食品的股价信息，赵小猛连连摇头。
然后，他勾起了嘴角。
“可惜，你死了！”
想着，赵小猛从办公椅上起身，抄起了电话。
不大一会儿，他的秘书周文茹敲门而入。
“赵总，有什么吩咐。”
“去，联系几家有分量的媒体和电视台，到九江去采访李阳。”
“采访李阳？”
周文茹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赵小猛会有这样的安排。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不管怎么样，李阳持续维持社会舆论热度，对于德荣和赵小猛来说，都是很不利的。
“没错，采访李阳。我听说……昨天九江灾区水患情况严重，很多支援群众和救灾人员都被大水冲走了。这其中，就包括李阳。让媒体们过去看看，如果李阳真的出事儿，那……可就太好了。”
“！”
周文茹杏眼圆睁，脑海中一片通透。
她终于知道，这几天赵小猛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到底在谋划着什么了。
……
针对李阳的救援，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八小时。
整个九江区域的焦躁味儿越来越重，然而表面上，却还是风铃浪静岁月静好。
随着这一轮的特大降雨转小，九江大坝方面也传出了再一次战胜洪峰的捷报。
这个消息，让长江地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一些细心的人在看到新闻播报的时候，却发现受访的干部脸上，仍然挂着浓浓不去的愁容。
似乎九江这边的所有人，都在共同的维护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就在九江宣布大坝暂时解除危机的当天下午，一则京城民生晚报的头版头条新闻，突然引爆了舆论。
《亿万富豪，美好食品总裁李阳，疑似在九江抢险过程中落水失踪！》
这一篇报道仿佛是个发令枪，紧接着，多家知名媒体和报纸连连刊登关于李阳失踪的消息。
随着这一篇篇报道出炉，九江的秘密瞒不住了。
……
“唉你们听说了没有？李阳失踪了！”
“哪个李阳？”
“哎呦还能有哪个李阳？就是那个绥远集团的总裁，二十多岁那大富豪！”
“啥？啥时候的事儿？”
“就两三天前的事儿，听说现在整个九江那头都疯了，上千人到处找都没找着呢。”
“真的假的？”
“啧！你看看报纸啊！瞧，这不都写着呢吗？”
京城。
听到胡同口那群下象棋老头的交谈，拎着两沓啤酒的司盈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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