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两百零六章 同类初见(四千一百字…
清晨,楚城幕就告别了早早回到自己房间,满眼皆是担忧的仲卿卿,被三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精干汉子给接走了。
其中两人和楚城幕随行,剩下一人却留下了下来,并当着楚城幕的面儿脱下了身上的西装,露出了一身和楚城幕一模一样的打扮,再戴上了一个假发套。楚城幕这才注意到,剩下那人的外貌身形竟然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被两个精干汉子接走后,楚城幕一路更是转了七八辆车,在京都市区里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最后才在一个四进的的四合院面前下了车。
左右打量了一下安静得有些不像话的胡同,楚城幕几步走到了正大开着正门的四合院面前。这个四合院没有采取传统大门中开的布局,而是把大门开在了院子的东南角。
在院门面前站定,楚城幕抬头看了看大门正上方用龙飞凤舞的狂草写下的牌匾,牌匾上书写着三个大字“海贝园”。
海贝园?沧海拾贝么?深吸了一口气,楚城幕缓步踏上了四合院门前的台阶,穿过了暗红色的朱漆大门,几步了进去,然后入目的场景却不是想象中的院落,而是一道高大的院壁,院壁的正中间开了一道直通内院的垂花门。
楚城幕见状,猛的甩了甩脑袋,加快了步伐,再次穿过了垂花门,这次一个小小的庭院落入了他的眼帘。
这个小小院落的格局和楚城幕印象中的四合院不太相似,它的正房是坐落在正中间的三间客厅,客厅两侧各有两栋连接着的厢房,南边一栋三开间,北边一栋五开间,东西两侧对称布局,客厅和厢房之间留出了院当。客厅北面又是一道垂花门,想来那边又可以通往更进一层的内院。
楚城幕扫视了一圈院落的格局,就把目光停留在了一个苍劲槐树下的老者身上。
老者身材高大,上身单穿一件没有任何标识的浅绿色的常服衬衫,下身一条橄榄绿的长裤,面容古拙,满头银发,气色红润,哪怕一百多岁的高龄了,身高依然超过了一米八,后背挺得笔直,脸上虽然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可依然不怒自威。
楚城幕打量着老者的同时,老者也同样打量着楚城幕,看到大男生虽然略带紧张,可依然保持着镇定,老者脸上挂起了几分满意的笑意,然后朝他招了招手。楚城幕见状,从胸腔里吐出一股浊气,快步流星的走到了老者身旁。
“坐!”见大男生大步向自己走了过来,等到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罗骋虎再次笑了笑,示意楚城幕在两人身侧的石凳上坐下。
“罗ZX,还是让我来吧……”楚城幕闻言,见罗骋虎坐了下来,这才跟着坐下,眼见对方拿起了石桌上的茶壶就要倒茶,忙微微欠了欠身,说道。
罗骋虎闻言,却摆了摆手,一手继续拿着茶壶往茶杯里倒茶,抬眼看了看楚城幕,微微一笑道:
“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哪有客人给主人倒茶的道理?今天我把所有人的赶了出去,这里没有什么罗ZX,也没有什么楚老板。抛开那些名利上带来的光环,你如果愿意,可以跟着小鱼管我叫一声爷爷,如果不愿意,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罗骋虎,你配和我平辈论交。”
听到罗骋虎的话,楚城幕心里猛的收缩了一下,平辈论交?饶是他足够自信,从不妄自菲薄,却也不认为自己配和一个新中国的开国将领平辈论交。没有他们的抛头颅洒热血,自己能不能够存在都还是个问题,如果真的开口管对方叫一声罗骋虎,那楚城幕就真的是狂妄得没边了。
纠结了片刻,楚城幕还是选了一个折中的称呼,道了声:“罗爷爷!”
听到楚城幕的称呼,罗骋虎不以为意的看了他一眼,把手边的茶杯递给了楚城幕,笑了笑,道:“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儿,我喝了上百年了。”
楚城幕接过茶杯,感受到茶杯有些微凉,低头看了一眼浑浊的茶汤,茶汤里甚至还有几片宽大的茶叶碎片,不由心下有些奇怪,于是端起茶汤喝了一口,脸上马上就露出了几丝意外的神色,说道:“老荫茶?这不是蜀渝地区才有的东西么?您是蜀州人?”
罗骋虎闻言,满是皱褶的月牙眼笑得眯了起来,突然把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切换成了蜀州话,说道:
“蜀州宣汉人!1925年参加了革命,隶属红四方面军,1932年回到蜀州,在蜀秦苏区待到了1935年,1935年3月强渡嘉陵江西进,开始长征,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了。”
楚城幕闻言微微怔了怔,有些意外的看了罗骋虎一眼,同样把普通话切换成了渝州话,疑惑道:“宣汉和开江县挨得很近,我似乎从没有在那边听说过有什么罗姓的大家啊?”
罗骋虎似乎也乐得和楚城幕这半个老乡闲聊,见楚城幕提出了疑惑,拿起手边的一个木盒子,抖了抖,笑道:“你管我叫一声罗爷爷,那我就跟着培东叫你一声小幕吧!小幕,会下象棋么?要是会的话,咱们边下边聊。”
楚城幕见状,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点了点头,道:“知道一些基本的规矩,背过几本棋谱,不过真要下的话,却也只会照本宣科。”
罗骋虎闻言,打开了手里的木盒子,哗啦啦的把棋子全抖落在了两人之间的石桌上,笑了笑道:“你执红,我执黑吧!都背过些什么?”
楚城幕闻言,把红色的棋子都收揽了一下,然后在石桌上的雕刻的棋盘上一边把红色棋子摆放好,一边说道:
“小时候被我爷爷逼着背过祖龙氏的《百变象棋谱》,王再越的《梅花谱》,张惠春的《韬略元机》,《竹香斋象戏谱》也有背过,不过那个排局有点深奥。后来没人逼我下象棋以后,我就基本没碰过了。”
罗骋虎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楚城幕一眼,笑了笑道:
“这些东西可不好找,像《百变象棋谱》成书于1522年,很多都是孤本了,你小时候想给你凑齐这些棋谱,家里没点儿底蕴可办不到。”
听着罗骋虎熟悉的乡音,楚城幕心中的紧张感也终于逐渐的被打散了开去。见两人之间的棋盘已经摆好,楚城幕手执红棋,由他先手,支了一个兵七进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早个几十年,要戴尖帽子那类成分。”
罗骋虎低头看了一眼楚城幕先手支的棋子,满是笑意的点了点头,道:
“你倒是比我那个专门气我的儿子懂规矩,谁家当儿子的和老子下象棋架当头炮的?划分成分啊?那就是个笑话罢了,当初那位家里不也是地主?后来划成的富农,他这么一折腾,可苦了不少人。也就是我老家家道中落了,不然也少不了被扣上一个地主的成分。”
楚城幕闻言,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看罗骋虎,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么?普通老百姓说说也就罢了,你罗骋虎位高权重,也不怕被人听见了给你穿小鞋?楚城幕到现在都还记得前世的毕福剑是怎么被人收拾的,那还仅仅只是一个体制内的主持人而已。
罗骋虎看出了楚城幕神色中的意外,笑了笑,支了一步黑棋,笑道:
“从来就没有什么权威,也不要去畏惧权威,当你真的走近这些伟人身旁,就会发现他们其实也和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会有自己的苦恼,当然更有自己的私心以及忧虑。”
言罢,罗骋虎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胸,笑道:
“在我这里,我从来没有畏惧过他们任何一人,也从不迷信他们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我没有大多数人的那种觉悟和使命感,我之所以参加革命,仅仅是想为了我的哥哥们报仇罢了。”
“报仇?”楚城幕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罗骋虎走的棋子,也跟着走了一步,说道。
罗骋虎闻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棋局,随手支一下炮,语气平淡的说道:
“嗯,小幕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何在宣汉没有姓罗的大家么?因为一个家里四个儿子,三个参加革命,三个都死在了战场。我家老子死得早,我老娘为此哭瞎了眼,就我这么一个老来得子的幺儿,留学归来以后为老娘送了终,也踏上了战场。”
楚城幕闻言,手中刚拿起来的棋子却是有些放不下去了,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这个空旷的院落,又看了看后背依然挺得笔直,神情间却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落没的罗骋虎,叹了口气道:
“罗爷爷,咱们有啥话不妨直说吧!您这一年多来对小幕的好,小幕铭记在心,有什么小幕可以帮你的,您尽管开口就是。这时间也过了好一会儿,小幕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现在可以接受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罗骋虎闻言,看了楚城幕一样,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一年多,而是足足两年有余了。”
楚城幕闻言,心中不自觉的再次紧了紧,说道:“罗爷爷,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罗骋虎闻言,也不再看向石桌上的棋局,从裤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散了一颗给楚城幕,自顾自低头点上,然后夹着香烟的手指虚点了一下楚城幕,笑道:
“还记得你的启动资金么?那四个亿的奖金!到今天,你还没考虑过为什么到现在你当初中奖的事情都没有传出去?还有,你就没考虑过,当初你中那个大奖的时候,奖池里到底有没有四个亿?这一部分缺少的资金,到底是谁给你补上的?”
楚城幕闻言,第一次露出了惊骇的表情,连刚点燃的香烟都险些没有捏住,他一直以为自己暴露了是在罗丰见过自己以后,却没想到自己刚刚重生不久,就已经被罗骋虎给发现了,那时候自己可还刚重生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啊!
楚城幕感觉自己的嗓子干的厉害,拿起手边的老荫茶猛的喝了一口,苦笑了一下,说道:“罗爷爷,您是怎么发现的?”
话音刚落,楚城幕心中如同有一道闪电划过,又自顾自的接口说道:
“断龙山那个老道士?之前罗丰过来都只是您的试探?其实在那之前你就已经确定是我了?”
罗骋虎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奇异的微笑,说道:
“那个老道士叫李青牛,我在03年4月份就秘密去过一趟断龙山了。这么些年,我一直在委托他帮我找像你这样的人,他为了帮我找到你,在找到你后不久就羽化了。李青牛的话我向来只信一半,只是当他指出是你以后,你马上就去搞了一个四个亿的彩票,就由不得我不产生怀疑了。”
“至于让小丰去接近你,我的本意是想在确定那个人是你的同时,让他把你保护起来。毕竟我想在你这里得到的东西,或者说我想让你告诉我的话,除非是你心甘情愿,否则都没有任何意义。我年纪已经不小了,现在又失去了李青牛,虽然在国内别的地方还有他这样的奇人异士在为我服务,可我却没有这么多时间再去等你这样的人出现了。”
心底藏着那点儿秘密终于被罗骋虎拿到了日光下,楚城幕反倒是没了一开始的紧张和惊骇,只见他猛的搓了搓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静静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罗骋虎刚刚说过的话。
不对劲,短暂的思索以后,楚城幕突然猛的意识到一件逻辑上说不过去的事情,那就是罗骋虎凭什么会知道这世界上会有自己这样的人存在。就算那个李青牛再有本事,能从大海里把自己这根针捞起来,那他不也得提前知道自己要捞的是什么才对?难道罗骋虎之前遇见过自己这样的人?又或者说……想到这里楚城幕不由抬起头,面带狐疑的看了看罗骋虎。
看到楚城幕脸上的表情,一直老神在在看着他表演变脸的罗骋虎突然开怀大笑了起来,说道:“小家伙,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可以和我平辈论交了吧?因为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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