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两百二十二章 南山南(四千七百字…
清晨的南山空气很是清新,被小雨冲刷过的路边小草,叶片绿得发亮。大量蜿蜒攀爬的葛藤把一丛丛蔫蔫儿的灌木死死的按在身下,宽大的叶片迎着初升不久的朝阳在山风中摇曳。公路边上,一丛丛明黄色的小野菊,招摇着自己那如同小太阳一般的花朵,散发着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楚城幕打着哈欠,任由苟东赐载着自己盘旋在蜿蜒的南山盘山公路上。黑色的路虎背后跟着一辆银白色的沃尔沃,沃尔沃明显不太适应渝州这一圈接一圈,只有简单防护栏的盘山公路,开得很是小心,以至于苟东赐不得不经常停下来等待后车。
在楚城幕的指挥下,路虎从渝邮左边的小路穿插了过去。被雨水弄得有些松软的黄泥马路上被人垫上了不少杂草,增加了不少摩擦力,两辆动力还算强劲的小车终究没有陷进泥坑里,有惊无险的开了过去。
转过一个山坳,视野突然变得开阔,不远处,一座白墙黑瓦的茶庄就映入了眼帘,如同老马识途一般,楚城幕吩咐苟东赐把车停在茶庄外的停车场上,正待下车,却感觉自己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曼蔓打过来的,楚城幕跳下车,和大清早就等待在停车场附近,宛如莲藕娃娃一般的沈慈点了点头,然后朝她指了指自己的手机。见这个不会说话的哑女冲自己做了个自便的手势,楚城幕拿起手机走到了一边,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曼学姐。”电话接通,楚城幕看了一眼不远处依然小心翼翼的在山间小路上前行的沃尔沃,蹲下身,掐了一朵金色的小野菊,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说道。
“楚城幕,你在哪呢?我已经回渝州了,你能过来接我么?我想去奥体中心看看。”小老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还未睡醒的呢喃,打着不太明显的小呼噜,问道。
“哦?曼学姐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没把自己搞丢啊?我现在刚到南山,有点事儿要忙,下山的话,估计还得等一会儿了。”楚城幕闻言,轻笑道。
昨日才回到渔歌半里的曼蔓,听闻楚城幕说自己又在忙,有些不满的撅了撅小嘴,揉了揉眼睛,从客厅中松软的大床上坐了起来,丢开怀里的压床娃娃,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宽松的睡衣滑落了肩部以下,露出半截浑圆饱满的弧线。
很不淑女的打了个哈欠,小老外抓了抓满头凌乱的金发,翻身到床边,赤着两条修长匀称大腿,在地上好一顿摸索后,穿上了拖鞋,几步走到冰箱边上,从里面拿出一壶冰水,直接对嘴咕咚咚的喝了一大口,才说道:
“我爸安排了个司机送我回来的,你怎么又在忙啊?我可是大老远专门赶回来给你捧场的。没人带路,我也找不到奥体中心,你什么时候能下山啊?”
楚城幕闻言,手指间轻轻的捻动着小野菊的根茎,抬手看了看表,盘算了片刻,说道:“再回望天河那边的话,怎么也得中午了。现在奥体中心还在排练,也没啥好看的。”
“可我想去凑个热闹,都怪你暑假不陪我,我已经在家里关了足足四十五天了。中午不刚好么?正好陪我去吃个午饭,我都想念那家老巷子里的豆花饭了。”小老外放下手里的水壶,又撅着浑圆翘挺的臀儿在冰箱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两颗鸡蛋和一份吐司,宽大的睡衣下摆处,隐约可见雪白粉腻的臀线。
“那行吧!中午到了渔歌半里我给你打电话。”楚城幕一听小老外说自己在家里关了四十五天,也不忍再拒绝,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嗯,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等你的电话了哦!”小老外闻言,脸上露出了几丝喜色,拿起从冰箱里翻找出来的食材,揉了揉眼,用脚后跟关上了冰箱门,转身往厨房走去。
“嗯。”楚城幕闻言,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楚城幕站起身,那辆银色的沃尔沃也终于千辛万苦的开到了停车场,还不等楚城幕走过去,沃尔沃的车门就被打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就从车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小娃娃左右打量了一圈,看了看不远处蹲着朝自己摊开双手的大个子,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楚城幕。如同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子转了转,也不顾母亲在车上的一声声叮嘱,嘴里发出几声充满了快活的“呵呵”声,几步小跑到楚城幕身前,并朝他伸出了肉乎乎的双手。
楚城幕收起手机,朝不远处正在撇嘴的苟东赐挑了挑眉,嘴角不由带上了几丝宠溺的微笑,俯身把小丫头抱了起来。哪知小丫头在他怀里却不肯安生,像个小小的考拉一般,抱着楚城幕的胳膊就想往上攀爬。楚城幕见状,低头看了一眼小丫头,问道:“想骑马马?”
小丫头闻言,偏着小脑袋看了看楚城幕,嘴里“呵”了两声,飞快的点了点头。
楚城幕见状,双手架住了小丫头的身体两侧,微微低了低头,就把她放到自己肩上,然后用双手按住了小丫头两条肉乎乎的小腿,冲正抱着自己脑袋的小丫头说道:“四叶草,抱好叔叔的脑袋的哦,不然摔下去了,叔叔可不管。”
“呵!”被称作四叶草的小丫头笑眯了眼,紧了紧抱住楚城幕脑袋的稚嫩双手。
刚从尾箱里翻找出行李箱的安安,一回头看见自家闺女正骑在自家老板的肩膀上,吓了一大跳,忙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了和自己一起下车,正一眼不眨的看着楚城幕的堂妹,几步走到两人身前,先是对楚城幕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朝四叶草伸出了双手,说道:“四叶草,不准这么没礼貌,快下来。”
哪知小丫头低头看了安安一眼,就把小脑袋偏向了一边,鼻子里若有若无的发了一声小小的“哼”。
“老板,这……”见小丫头不理自己,丰满的小少妇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楚城幕,小丫头死死的抱着楚城幕的脑袋,如果非要把她从楚城幕身上扯下来的话,就不可避免的会和楚城幕产生不小的肢体接触。
楚城幕见状,朝安安笑了笑,道:“没事儿,我也挺喜欢小孩子的,我家里有个妹妹,可能再过两年,我也能扛着她骑大马了。”
安安闻言,这才稍感心安,正待客套两句,却见楚城幕冲不远处一个上身穿着白色亚麻对襟盘扣薄衫,下穿青布长裤,背着小背篓,脑后还绑着一根粗油麻花辫的女孩子招了招手。那个女孩子见楚城幕朝自己招手,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沈慈,她家里也是做地产的,不过她的爱好却是折腾这些茶叶,现在这一大片茶庄就是她的产业。”楚城幕肩膀上扛着一个肉乎乎的小丫头,伸手向沈慈示意了一下,冲安安介绍道。
“这也是我朋友,叫做安安,今天我早上已经和你发短信说过了,刚从云城赶过来。”楚城幕冲沈慈点了点头,又把安安介绍给了她。
沈慈听闻楚城幕的介绍,飞快的从背后的小背篓里掏出一张写字板,冲安安微微一笑,然后写道:“安小姐你好,我叫沈慈。”
安安见状,退后了一步,微微朝沈慈躬了躬身,又主动向沈慈伸出了右手,说道:“叫我安安就好,沈小姐你也好。”
沈慈闻言点了点头,伸出宛如莲藕一般的胳膊和安安飞快的握了一下,又写道:“那你也叫我沈慈吧!”
言罢,沈慈收起了写字板,朝众人做了一个里边请的手势,领着众人向茶庄走去。
“你就是楚城幕?”一个哗啦啦拖着行李箱,浑身黑得有些发亮的女孩子几步走到了楚城幕身旁,抬头打量了一下楚城幕,用刻意压抑着情绪的声音问道。
楚城幕闻言点了点头,侧头看了一眼带着鸭舌帽,穿着宽大印花T恤,光着两条大腿的女孩子,说道:“你好,我就是,你就是安安的妹妹安娴?”
“我在渝外的时候远远见过你,你可能没啥印象了。”安娴闻言,大方的承认道。
“哦?什么时候的事儿?”楚城幕闻言,应道。
“上半年我们校庆的时候,你在我们运动场边上打电话,还有印象么?”安娴闻言,不抱希望的说道。
楚城幕闻言,在记忆里翻找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你这么一提醒,我就有印象了,你当时是不是刚从渝外篮球场边上的校医院里出来?手里好像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安娴闻言,一张小嘴不由自主就张大成了“O”型,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这么远的事情,就这么瞄了一眼,你就把我记住了?难怪秦怡那丫头每次说起自己的男朋友,都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模样。”
突然听到这个和自己渐行渐远的名字,楚城幕微微怔了怔,随即又回过神,温和的问道:“她怎么说我的?”
安娴闻言,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楚城幕的神色,笑了笑道:
“她说你过目不忘,记忆力强得惊人,高中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从学校的一百多名成了渝州的高考状元。还说明明是你陪她学德语,结果你的德语却比她学得还好。当时我听了还嗤之以鼻,现在却有些相信了。”
“呵呵,我也就记忆力强点儿罢了,先进茶庄吧!有啥事儿晚点再聊。”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落到了一行人最后面,眼看到了茶庄门口那个圆形的大门面前,楚城幕怕碰到了小丫头的脑袋,忙把她从肩上摘了下来,抱到了怀里。
走进茶庄,楚城幕把怀里的小丫头交给了安安,在沈慈的指引下,一行人来到了茶庄最顶部的凉亭。
在凉亭里落座,沈慈从凉亭侧面的一个小木箱里拿出了一套紫砂茶具,为众人冲泡起了茶水。被仲卿卿用各种好茶喂了快两年,楚城幕已经能够勉强分辨出茶叶以及茶艺的好坏了。沈慈的茶艺比起仲卿卿稍差,但依然在水准之上。
喝过一杯茶水,知道沈慈交流起来比较困难,几人留下了安安和沈慈沟通,就都识趣的退出了凉亭。
趴在茶庄顶部的栏杆边缘,楚城幕俯身头看了看那宛若梯田一般的墨绿色茶田,然后低头为自己点了一颗香烟。
像这种茶田,理论上春茶可以采摘三次,秋茶可以采摘两次,然而实际上为了不影响茶叶质量,大多数茶农都只会采摘一次。所以此时除了几声知了要死不活的蝉鸣,已经被山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林木,整个茶庄安静得有些过分。
拨弄了一下被四叶草弄得有些乱掉的短发,楚城幕侧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侧趴着的安娴。这个小女孩身上嘻哈的元素十足,从宽大T恤下摆裸露出来的大腿根部隐约还能看见满片的彩色纹身,至于纹的是什么,就不是楚城幕能够看清楚的了。
“你好像不好奇秦怡在国外的生活?”见楚城幕看了自己一眼,又把目光挪移到了不远处的茶田上,安娴尽量用平缓的声音和楚城幕交谈道。
她内心很是清楚,若非堂姐和秦怡的原因,眼前的大男生压根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可她却偏偏有些忍不住好奇,这样的男生,他的内心,他的感情,是否又和普通人一样。
楚城幕闻言,再次侧头看了安娴一眼,以他的老辣,自然能听出对方语气里故作熟稔的成分,不过却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确实不怎么好奇。”
楚城幕这话倒是大实话,除了一开始他还会在章翎那里了解一下这一家子的近况,秦怡从六月十六号出国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楚城幕却是已经很少再去想起这个远在大洋彼岸的小丫头了。
除了夜深人静或是情绪奔涌的时候,楚城幕会偶尔想起对方,别的时候,这个曾经让他带着几分牵挂的小丫头,已经离他的生活越来越远了。一次临行前的小小争吵会发展成现在的模样,可能是当初的两人都没能想到的。
最重要的是,那根曾经两人都以为很是牢固的风筝线,早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就磨损得差不多了,而绑在楚城幕手指上的线头,也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松动了许多。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简单和奇怪,哪怕楚城幕这边没有别的女孩子参与进他的生活里来,在这种如同丧偶一般的情侣关系,除了没有动力去主动让它断掉以外,他和秦怡之间,真的和最熟悉的陌生人已经没有多少区别了。
一开始楚城幕还会在意秦怡为何不联系自己,为何不联系自己的家人,为何到了那边联系了国内熟识的所有人却偏偏漏过了自己。
可到现在,楚城幕已经没那么在意了,哪怕是安安昨天告诉他,秦怡月底有可能会回来,楚城幕心底划过的想法也不过是稍感意外,更多的却是回来就回来呗,却丝毫没有打电话去求证一下的想法。
楚城幕的生活繁忙而充实,可以填充他内心,给他带来满足感的情绪有很多,爱情这种东西,在他的生活里所占的比重,已然越来越小,这一点不单单只是针对秦怡,而是针对所有人。
不过和远在欧洲什么也不知道的秦怡相比,这些留在他身旁的女孩子或是小女人,都多少感知到了楚城幕内心的变化,而各自采取了或激进或含蓄,或理智或感性的相处模式罢了。
看了一眼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有些尬住了的安娴,楚城幕笑了笑,说道:“那和我说说,她最近都在忙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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