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归于平凡,隐于黑暗
“蕾佳娜小姐、妮可小姐,我愿以我的生命和荣誉发誓,关于黎子夕的一切,我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虽然听起来是不可思议,但,它千真万确。”凯特中校正色说道。
妮可答道:“你所说的一切,我自然会调查。你放心,只要他立了功,家族必会给予奖赏。只要他是天才,家族必会全力扶持。”
“黎子夕本人资质或许一般,但他的神通……变身后的他,像是神,几乎无所不能。”凯特中校再次强调道。
“你已经说过第七次,或者,八次了。中校。”
“抱歉,请问侯爵府对我的安排是……”
“我绝对相信你的忠诚,我也相信你在这场战争中没有犯下多少错。但是这两次全军覆没,让自治领损失很是惨重。你清楚的,你必须承担起一定的责任。你先休息一段时间。我保证,你很快会回到你热爱的岗位上去。”
“好吧,我愿意接受军事委员会的审查,我保证会全力配合。”
“再见,中校。”
“再见!”
最后看了黎子夕一眼,凯特中校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不舍地离去。
黎子夕一直在做梦。
梦中,有人在用电钻钻他的身子,用电锯锯他的骨头,用电鞭抽他的肌肉。
黎子夕想从这恐怖的噩梦中挣扎出来。
可他挣脱不了,只能陷身在这无尽的痛楚和无边的恐惧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黎子夕耳边隐约传来说话声。
“他怎样了?”一个女声问。
声音清脆如银铃,婉转如百灵。
“很不好。他受了很重的伤,这些伤累积起来,足够杀死一名三阶职业者。但他活了下来。”
“理由?”
“治疗。一种很神奇的治疗手段,甚至比水语者的‘生命源泉’更要厉害。”
“他什么时候能醒?”
“最少五天,当然也有可能,他永远醒不过来。他的状态非常糟糕。”
“你必须救醒他,不惜一切代价。”
“这需要炼金药剂,子爵小姐。”
“我想我说的很明白,不惜一切代价!”
“遵命,小姐!”
痛楚持续了很久,似乎永无止境。直到某个时候,有甘霖从天而降,滋养着黎子夕饱受重创的肉体和精神。
黎子夕陷入了真正的沉睡之中。
这一觉睡了很久。
当醒来时,黎子夕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盖在身上的被子很白,白的像雪;很软,软的像棉;很香,香的像花。
这让黎子夕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蕾佳娜小姐的闺房。
黎子夕已经很久没想过蕾佳娜小姐。
毕竟两人之间的差距,就像泥和云。
这时想起,或许是因为,自己在昏睡前似乎看到过她。
但黎子夕不确定,那一幕是真实还是幻觉。
黎子夕也不想去想。
身体的疲惫依旧。脑子像是生满了锈的机器,齿轮一动,斑斑的铁锈就悉悉索索地直往下掉。
黎子夕睁大双眼,似睡着又没睡着的躺着。
好一会儿后,终于好受了些,黎子夕试探着呼唤道:“脑白。”
“你好,我在!”
黎子夕长松了一口气,然后恶狠狠地说:“滚!”
“收到!”
黎子夕现在好恨脑白。
这该死的东西,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成是命。真心是往死里整,下手不带半点含糊。也不想想,自己都死了,任务完成了又能怎样?宿主都死了,他这寄生虫不一样也得跟着完蛋。
就这智商……
真不愧是脑白!
心里幽怨地念着,不知不觉中,黎子夕又昏睡了过去。
两人推门进来。
是蕾佳娜和妮可!
看着躲在床上,昏睡不醒的黎子夕,妮可的眼神极是复杂。
哈德城惨遭异兽破城,此时百废待兴,正是最忙的时候,她却花了两天时间,去调查这个男人。
越调查越是心惊。
这个男人,真的在创造奇迹。
且从未中断过!
绕过森严防卫,成功偷袭侯爵小姐。
枪击长官,强杀三阶异兽。
短短一个月,掌握十几种基础技能。
两次全军覆没,两次死里逃生。
逃亡途中顺便进阶,觉醒职业圣骑士,掌握治疗神技。
异兽破城后逆势而上,杀进哈德城。
不过中学毕业,制订完美防御计划。
一人一枪,连杀三阶异兽,于绝境中翻盘。
跨越三阶,重创四阶异兽。
这些种种任何一种,都能成为一时传说。而短短一个半月内,集中于一人之身……
这是历史书上都不敢书写的传奇。
这是流浪诗人都无从歌颂的神话。
这是疯子于梦中才能想象的故事。
讲真的,妮可再三确认了最少四次后,才敢上报给蕾佳娜小姐。而蕾佳娜小姐亲自确认了两遍后,久久沉默。
妮可仔细打量着这个晕睡不醒的人。
睡姿不雅,鼾声难听,面貌普通,妮可怎么看都不明白,就这样的人,竟创造了那样的奇迹!
蕾佳娜小姐出声问道:“我吩咐你做的事,完成的怎样?”
妮可答道:“目前就凯特中校了解一切,他的忠诚无需置疑。再就是王议员、安四爷几人,他们知道一些。我已经亲自出面警告过他们,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请小姐放心,黎子夕的传奇,不会传扬出去。”
蕾佳娜小姐叹道:“太阳不会被晨星掩盖光芒,月亮不会被云雾遮去皎洁,我们再怎么掩饰,他终究会如烈日一般光耀大地!我们能做的,只是在他成长之前,尽量不让他暴露在敌人贪婪的目光之下。”
妮可点头:“他会理解小姐的苦衷。”
蕾佳娜小姐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她行走在走廊上,路上的仆人都恭敬施礼。
提起长裙,蕾佳娜拾阶而上塔楼。
她看着脚下的哈德城。
大乱初定的哈德城,城中处处残恒断壁。偶尔可见几柱黑烟,有气无力地飘向天空。
一如那些逝去的灵魂!
便是在自己脚底下,家族象征的希尔曼城堡,也残留着大战刚过去的痕迹。西侧防御符阵被彻底摧毁,约八分之一的城堡主体受损严重。东侧防御符阵基本完好,建筑损伤轻微。但在符阵笼罩范围之外,马廊、仓库、副楼等,被异兽彻底抹除。
这些修复起来,需要一大笔钱!
希尔曼家虽然庞大,可惜百孔千疮,这笔钱,家族真不一定拿得出。
想起家族现在的处境,自信、骄傲如蕾佳娜,心里也不禁泛起一阵绝望。
蕾佳娜不想去想这些烦心事。她闭上眼,将思绪放飞在风中。
但思绪在风中起伏,她终究不得平静。
或许这个人,能解决一切的问题。蕾佳娜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普通、平凡的脸。
这个人……
那一晚,这个男人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对她说“我爱你”
那一幕,给了她前所未有过的震撼!
一个普通人,神奇地绕过了重重防卫。再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制服了她这个三阶巅峰职业者。
他本来可以为所欲为,却只是静静地躺在她身边。然后慷慨激昂地说:
“一位卑微的农奴,爱上了他的主人。他见证爱情的唯一方式就是,用生命燃烧自己!”
“我已燃烧,我将见证,我必无悔!因为,蕾佳娜,我,黎子夕,我爱你!”
蕾佳娜本以为,她和他不会再有交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将无声地死去。
但他再次出现。
一如即往地强势,一如即往地,出人意料!
闭上眼,蕾佳娜喃喃叹道:“我该怎么面对你,黎子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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