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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8章:西南


  春末夏初,幽州外护城河畔的柳树发了新芽,空中弥漫着独特的柳木味,细柳垂腰随风摇曳,一群小姐公子们在此踏青野炊,嫩芽绿草席地而坐,讲究一些的,则加铺一块锦绣布帛,男子吟诗女子抚琴,仆役小厮备好清酒点心,这等逍遥快活,令来来往往经过的百姓羡煞不已。

  此时在西城门外,冯立也羡慕不舍的拉着薛万彻的手:“薛兄,今日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了,日后多多珍重。”

  薛万彻紧握住冯立的掌心:“冯兄这说的什么话,你执政幽州数载,政绩斐然,陛下迟早会将你调回京师的,到时出阁入相,你我兄弟二人,在把酒言欢。”

  李承乾调薛万彻回京执掌陆军司,镇北道总管由原神策军军主罗明接任,这文官升迁可没武将那么容易,薛万彻的安慰之言,听听也就得了,冯立心里清楚,他的仕途也就止步在布政使这个位置上了,想要再往前,基本是不可能了。

  冯立苦涩一笑:“借薛兄吉言,希望你我,还能有一同喝酒的机会。”

  “那是自然,不说别的,就那两个孩子的喜酒,你我怎么也得喝上几盅。”

  薛万彻哈哈一笑,在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俊秀青年,正垂首勾指,依依不舍的互诉着衷肠。

  冯立闻言也是一笑,两人不再多说什么,薛家的马车扬起一阵尘土,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

  皇佑八年,六月夏初。

  朝廷明发刊报,将要出兵西南,为了给坊间百姓解释此次出兵的正义性和必要性,报社的那群才子们,咬着笔杆子搜肠刮肚,终是给西南诸国扣上了二十一条罪证。

  镇南道收到军令和圣旨后,李绩立刻开始整军备战,与此同时,岭南布政司也协助当地都尉府开始动员府兵。

  岭南一地,顿时热闹了起来,街上熙熙攘攘,到处可见奔走的大兵。

  在城东一门匾为杨府的院子中,杨老太爷背着手,正在院中来回走动,不多时,一个身着唐军制式军装的人从院外进来。

  “爹。”

  年轻人没有行寻常礼仪,反而敬了个军礼,杨老太爷轻挥手指,问道:“怎么样,此次出兵,可有你们交州军?”

  “我们交州军最擅丛林作战,这次自然有我们。”杨三郎有些自傲道。

  杨老太爷连喝三声好:“能捞到这等机会不容易,此次你定要好好露个脸,爹在枢密院还有几个相交的同僚,只要这次你能立下些军功,到时我走走他们的门路,你进军校想必是没什么问题的,儿啊,你可要给爹争气啊,以你的年龄,明年是最后一次进军校的机会了,要是在错过,那你这辈子估计也就是个小小的中郎将了,到时候张家那个老不死的,非得笑话死咱家不可。”

  杨老太爷是天策府出身,曾经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战,也算是一员悍将,官职最高做到正三品的卫将军,在李世民时期,幽州境内的军队都由他统率,也当是一员大佬,后来李承乾收拢兵权置设行军道,像他这样的老家伙自然也就靠边站了。

  在致仕前夕,杨老太爷求爷爷告奶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将儿子杨三郎提到了中郎将的位置上,本想着将起点拔的高一些,日后升官的速度能快一些,结果万万没想到,杨三郎在中郎将这位置上,兜兜转转数年都没动过,哪怕前两年大扩军,他也没捞到一点好处。

  反观死敌张家,张老太爷跟杨老爷子一样,都是被收了兵权赶回家养老的苦命人,可人家的儿子张大宝运气却是不错,在前些年征伐倭国的时候,人家赶上了那趟顺风车,出海溜达一圈回来之后,人家以军功被保送军校,去了长安不过短短一年,回到镇南道之后,这屁股底下就跟塞了根火箭似的,一路从中郎将升到了交州军主将的位置,那升官速度,让杨老爷子看清楚了一个趋势,以后要想在军中有所作为,还得跟军校拉上关系。

  为了将儿子送入军校,杨老太爷想尽了办法,但因为杨三郎未立寸尺之功,再加上其中郎将的官职也不算低,最后折腾一圈也没得偿所愿。

  苦等多年,如今机会终于是来了,唐军重军功,只要有了军功,那一切都好说,西南诸国都是些什么货色,杨三郎心里清楚,只见他拍着胸脯,自信满满道:“爹,你放心,孩儿此次,定然杀得那些蛮子屁滚尿流。”

  “好!”杨老太爷十分欣慰道:“有为父当年几分豪气,来人,取酒来,吾要祝吾儿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父子二人同饮一杯后,杨三郎当即返回军中。

  第二日,李绩在广州检阅交州军和安南军,五万兵马声势赫赫,出城之时,城中百姓夹道相送。

  沿着郁水河(珠江)一路向西,历经大半月,李绩率领兵马抵达骡州,这是大唐疆域的最南边,出了骡州就是林邑国了,在这座边境小城短暂休整四五日后,李绩带领交州、安南两军,正式向林邑国发起进攻。

  杨三郎身为前锋,带领本部三千人,直逼九德城,林邑军在此地驻有一万余人,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监视防备大唐,他们的反应倒是也算快,在唐军的旗帜从林子中钻出后,林邑军立刻就关闭了城门。

  高三四丈的城墙,给了林邑军士一定的安全感,但这用泥巴混合原木建造的墙体,在杨三郎眼中,跟个土匪营寨没有区别,十几桶火药下去,不仅炸塌了城墙,还炸裂了林邑军的胆子。

  那一声声轰天巨响,那一阵阵地动山摇,吓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军卒,还以为唐军有神明助阵,当即逃的逃降的降,杨三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首城。

  战战兢兢的林邑军卒,身材瘦弱衣衫褴褛,别说盔甲了,他们的刀都是锈迹驳驳的破玩意,大部分人用的还都是竹矛,就这装备,很难让人觉得他们有多大的战斗力,杨三郎当机立断,不等大部队到来,他率领本部人马,接着钻进了林中,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杨三郎已经连克三城,基本上都没遭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除了有几个倒霉蛋被蛇咬了之外,本部人马可以说是无一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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