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苏定方归来(上)
长安发生的事情,秦朗并不知道,吐蕃方面,近三个月的等待,终于有了消息。
苏定方回来了。
这个大唐的国侯,此时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羌氐人,一身破烂的布袍斜搭在肩膀头子上,头发四散开来,一缕一缕的沾结在一起,浑身散发着阵阵的羊骚味,脸上快被污垢糊了一层,嘴唇干裂,双目泛红,初一见到,秦朗认为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野人。
一个独门的院落,院子当中,坐着牛进达和秦朗,桌子上摆满了吃食,绿色的野菜和一碗素臊子面。房间传来哗哗的水声,不一刻时间水声停止。
“袍子别丢,走的时候还要穿。”
一个声音落下,苏定方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桌边坐下。
“唉,现在才有个人样,牛兄,秦侯,你们不知道,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看着晴蓝蓝的天空,那太阳大的能把人烤死,晒在脸上针刺一样,后来和当地人学,不洗脸,用牛羊油涂抹,才能好受点。烧个开水煮点吃食,锅中的水在咕嘟嘟的冒泡,可是愣是煮不熟一点牛羊肉,肉捞出来,放在嘴里根本嚼不动,我们上去的几百人,有三成头晕目眩,脑袋成天昏昏沉沉的,没有一点力气,多亏了秦侯说的那个什么红景天,才只搭进去了十几条人命……”苏定方一边像个饿死鬼一样往嘴里塞着饭食,一边给二人唠叨着。
牛进达听着直皱眉头,秦朗只能跟着装相,也是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
高原反应,紫外线,岂是那么好应对的?后世,大家向往那里碧水蓝天、高山白云,带着氧气,背着各种药物上去,说放倒你就放倒你,自己的心里太清楚,那就是杀人不见血的恶鬼,尤其是这个时代,略微一个处置不当,一条人命就要搁在那里。
对不起了,苏大神,为了大唐不在忍受那两百多年的欺负,还是得劳你受累。
“苏侯辛苦了。”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跟着应付一句。
“牛兄,这次撤回来的这些人,只能留下,他们实在是适应不了那个地方,强撑下去,没有意义,反而白白送了性命。”
“好,随你安排,还要不要补充人手?”牛进达应了下来,顺便问了一句。
跟着苏定方回来的百多人,全在营中躺着,现在还是一幅病蔫蔫的样子,只能留下。
“暂时不用。”
三个人坐在桌子上,一个人吃,两个人看,时不常的应付一两句,牛进达和秦朗终于知道了苏定方他们此行的一些见闻,也知道苏和与许敬宗已经安全到达匹播城,一路之上,有军队暗中保护,还算顺当,偶尔有一些小毛贼,护卫们就打发了他们。
“定方,许延族有反应吗?他那边没什么问题吧?”牛进达出于关心同袍的责任,询问了一句。
“没问题,我们已经在匹播碰过头,许学士好的很,现在有许多的吐蕃追随者,像神灵一样被人供着。”
这他娘的,好人不长命,祸害万万年。秦朗听完,心中不禁暗暗的称奇,据记载,这个大阴人学识极其渊博,在李二身边,各种典故、历史、诗词歌赋,甚至是上古传说,天文地理,这货都能张口就来,能把李二哄得开心妥贴,看样子,人家是真不白给啊。
“苏侯,下次见面,让他低调点,不可闹得太过火,让有心人注意上就麻烦了。”反感归反感,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免得这个大阴人让人莫名其妙的弄死。
这个时候松赞干布一心想励精图治、证道成神,他可不愿意这个时间有人分享本该属于自己的光环。
苏定方点点头算是应下此事。
“秦侯有先见之明,幸好苏和的货物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规模还小,你们不知道,这一路过去,暗中跟随觊觎的不在少数,等弄明白货物就放弄了。哈哈,这撮贼鸟,在下让人全部暗暗的跟踪了一下,记住他们的位置,敢对我们大唐的商队生出歹心,在下绝不会让他们好过。”苏定方咽下一口饭食,愤愤的丟出一句狠话,这才继续低头吃饭。
“呵呵呵呵,苏侯慢点吃,还有。没想到一堆的坛坛罐罐,还能收此奇效,等咱们把路数摸清楚,弄点值钱的玩意上去,让你过过瘾。”秦朗看着苏定方狼吞虎咽的样子劝了一下,顺便开了一句玩笑。
第一趟货物,确实是考虑过的,但是,这不是自己的想法,而是苏和的。
这小子在高原上的几年苦,没有白受,把吐蕃人的禀性摸的很透。当时,自己的想法是弄点蜀锦丝绸之类的东西上去,被苏和否定了。他们上去的目的,不为赚钱,越低调越好,越不引人注意越好,最后才选定了一些粗制滥造的坛坛罐罐充作货物的。
三大碗臊子面,加上一桌子野菜下肚,苏定方这才用大手擦一擦嘴吧,一幅满足的样子。
“唉,在那个地方,天天想念的就是这一碗面,秦侯知我意啊,没有安排什么牛肉羊肉,那些东西,在下已经吃的够够的了。”
残羹冷被人撒下,换上茶水,预示着闲聊结束,该进入正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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