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终极策略
靳明和靳康这场大战打得昏天轩地,匈奴汉国最后的精锐在自家帝都里分成两个敌对阵营,疯狂进攻对方,将整个平阳都变成了炼狱一般的战场。更可怕的是,不少第兵和将领在得知靳准作乱,屠灭刘氏皇族并且将刘渊、刘聪开棺戮尸之后都愤恨欲狂,不管不顾地跑回平阳,加入战团,他们要以牙还牙,杀光靳氏一族,为刘氏皇族报仇!在他们看来,匈奴人已经没有未来了,他们要送靳氏一族下地狱,让他们去向刘少、刘聪请罪!
这些精兵强将里有从上党高地那边撤回一的,有从襄陵跑回去的,更有不少是从绛山那边跑回去的。是的,襄陵、绛山二地的匈奴汉军在投降后,晋军并没有缴他们的械,甚至都没有对他们严加看管,他们要跑回平阳去简直不要太容易。匈奴人也知道晋军想干什么,八年前他们屠了洛阳,晋军想以牙还牙,也把平阳给屠了,但是碍于此时晋军军中就有不少胡人,他们生怕自己做得过激了引起这些胡人精兵强将的不满,最终得不偿失,干脆便为降兵大开方便之门。你们不是想回去找靳氏一族算账吗?好啊,想跑的只管跑,我们只当没看见!
但即便明知道晋军是在利用自己,这些早已红了眼的匈奴表兵强将也不在乎了,一波波的反回平阳城,加入战团。他们的加入让这场内战充得越发的血腥、残忍,整个平阳都被腥风血雨笼罩,屠刀所向,血流成河!
南北两路的晋军都停止推进,放任匈奴人在平阳城自相残杀,没有公然为匈奴人加油鼓劲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了。直到半个月后,双方都打得筋疲力尽,平阳城中人口十不存在,靳氏一族更是被斩尽杀绝,连蚯蚓都给竖着劈了一刀,晋军这才开进平阳城,接受匈奴汉国的投降……
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抵抗,相反,所有幸存下一的平阳城军民都激动得痛哭流涕,踊饱受毒打后见到了爹的孩子似的……不容易啊,晋军终于入城了,这场该死的混战终于停止了!
北宫纯入城后,只见城中尽是残垣民壁,大街小巷中尸骨如麻,倒在血泊中的有顶盔贯甲的军士,有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也有身穿华衣的贵族,甚至是贵不可言的高官。他们的身份别若云泥,然而此时却没有任何区别,都被杀红了眼的军士像屠猪羊一样一刀斩杀,倒在大街小巷之中无人收尸。他们养的家犬在残垣断壁之间乱窜,舔死人血,啃死人肉,吃得眼珠子都是红色的,看着就吓人。
看着这一幕,北宫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他那个文化水平堪忧,连毛笔字都写不好,但偶尔也能吟出几句令人惊艳的诗句的女婿吟过的几句诗:
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
含元殿上狐兔行,花萼楼前荆棘满。
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想必当年洛阳城陷入,匈奴大军挥刀屠城的时候,也是这般惨状吧?
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对战栗着跪满一地的幸存者说:“滚吧,滚回塞外去,别让我再见到你们……趁我还没有后悔,赶紧滚!”
那些幸存者连连磕头,然后扶老携幼的出城,顶着凛冽的寒风,踏着深深的积雪逃往塞外,这里已经没有他们生存的空间了。那呼啸的寒风和皑皑白雪是最可怕的杀人利器,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活不过这个冬天,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比起当年匈奴人血洗洛阳的暴行相比,北宫纯只是将他们撵回塞外,已经很仁慈了!
不过,晋军终究没有把事情做绝,一些将士于心不忍,还是向逃难的匈奴人提供了一点帮助,比如说给了他们一张自己用不着的破毯子,几件旧衣物,又或者给了孤儿寡母一袋干粮。这点帮助都是杯水车薪,但也已经让逃难的胡人感激不尽了。
短短几天时间,平阳城中的胡人就跑光了,往日繁华的都城变成了一座空城。随军民夫驾着四轮马车在废墟中穿梭,像捡土豆一样将一具具尸体抬上车,然后运出城去烧掉。城郊处几个负责将尸体火化的地方终日浓烟滚滚,那个味啊,将晋军将士给熏得够呛,都吃不下东西了。
祖逖来找北宫纯,两个人座到一块喝酒。
两杯酒下肚,祖逖笑着问北宫纯:“拿下平阳、将胡人赶出并州,大将军此番算是立下了不世奇功,为何却闷闷不乐?”
北宫纯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吧,这仗虽然赢了,但我并不开心,总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祖逖笑问:“大将军可是在为没能亲手斩杀或者俘虏刘氏皇族而耿耿于怀?”
北宫纯点头:“算是吧。这场天崩地裂的大乱是他们掀起的,我们将他们挫骨扬灰也不为过,可他们却在我们攻进平阳之前被人杀得一干二净,让我想报仇都不知道找谁报……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不好受!”
祖逖叹气:“是啊,没能抓住刘聪父子,带回南阳去献俘,终究是一大遗憾……”喝了一大口酒,笑:“不过不要紧,不是还有石勒么?他那份量了挺足的,带回宛城献俘绰绰有余了。”
压根就没提昭告太庙这回事。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年大家提到司马家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本来像这样的大事,是必须献捷殿前,再由天子昭告太庙的,但是不管是祖逖还是北宫纯,都认为献捷就够了,昭告太庙什么的,省省吧!洛阳沦陷这么多年,司马家的宗庙早就让胡人给扬了,司马炎、司马衷、司马昭的陵墓也给挖了个底朝天,尸骨无存,还昭告个啥?再说了,就司马家那些垃圾玩意儿,也配分享他们浴血奋战的成果?
一边玩蛋去!
北宫纯也喝了一大口烈酒,说:“接下来,该轮到河北了吧?”
祖逖说:“轮都轮到河北了。”
他哈出一口白气,说:“并州、青州、兖州、关中相继光复,接下一再拿下幽州、冀州、辽东以及蜀地,这天下便重归一统了,如果能看到这一天,我祖某人这辈子就算没白活!”
北宫纯笑笑:“这一天不会远了。”
祖逖用力占头:“不会远了!来,再喝一杯!喝了这杯,下次再想喝酒,怕是得等到光复邺城了!”
北宫纯举杯跟他一碰,两个人昂头牛饮。
在他们开怀畅饮的时候,晋军并没有停下来。苏峻带着他那支由胡人中的精兵强将组的成军团踏着齐膝深的积雪翻越太岳山,抢在羯胡大军大举进入上党高地之前抢先进入了上党地区,已经一点斗志都没有了的匈奴汉国残兵败将纷纷向他投降。羯胡大军进入上党后,双方展开激战,苏峻和支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北宫纯见状,命令谢艾率领一万五千凉州步骑军进入上党,与苏峻一起围殴支雄。与此同时,晋军大部队兵分两路,一路踏着冰面渡过黄河,然后东出,返回洛阳,一路则继续北上,只在平阳留下少人马。倒不是他们不想留在平阳过冬,实在是形势不允许。现在羯胡正在疯了一样进攻井陉口、蓟城、范阳,他们必须尽快平定整个并州,然后经太行八径东出,抢在羯胡攻入山西或者拿下蓟城、范阳之前向河北发动进攻,否则就有点麻烦。就算北方的冬天太过于天酷,将士疲惫短时间内难以再次发动大规模的攻势,他们也必须运动到井陉、军都陉一带,摆出强势进攻的态势,不能让羯胡大军专心攻打那几个要塞!
再说了,持续数个月的厮杀下一,汾北地区的人口早已十不存一,良草什么的也消耗殆尽,压根就没有那个能力为大军驻扎提供物质基础了,与其留在这里挨饿,还不如直接北上,背靠晋阳、代郡,这里人口比较多,容易获得补给。
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从拓跋鲜卑那里买到牛羊开开荤,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吃过一顿羊肉了!
另一路则是则祖逖率领,汾北、关中,东出洛阳,先返回南阳献捷,再返回山东,准备在那里休整个把月,然后渡过黄河向河北发动进攻。现在形势对他们太有利了,只要晋军不犯大错,是有机会在明年夏季到来之前拿下整个河北,结束这场战争的。
至于不知死活打着杂胡的名号入关帮助羯胡围攻蓟城、范阳的辽东慕容鲜卑、宇文鲜卑,以及盘据在蜀地的成汉,乃至一到冬天便云集于代地的拓跋鲜卑,这些都可以在拿下河北之后慢慢收拾,急不来的。
现在的形势是胡人急,晋人不急。祖逖对李睿有着充分的信心,这家伙别的优中没有,就是能苟,能猥琐发育。成汉的李雄现在已经四十多岁,将近五十岁了,石勒的年纪也跟李雄差不多,而慕容鲜卑的老大慕容廆比他们还老……这几位都是一时雄杰,但是,他们绝对耗不过李睿。
实在打不过就发挥自己年轻的优势,先把这几个老奸巨滑的家伙耗死,然后去欺负他们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儿孙,这就是李睿的终极策略。很不要脸,但非常管用,司马懿直呼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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