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少女成神之前·二十七
沈容的目光缓缓由自己身上, 转到法则之主脸上。
她赤裸的身躯映在他幽深的黑瞳里。
眼神清澈，毫无杂念，对上她古怪的视线, 法则之主反皱起眉，“你不丑了，该谢我。”
“谢, 谢谢您。”她喉间有点干涩。
尾羽、触须和荆棘恢复, 幻化出来遮住身体。
在他眼里，神域所有神兽种都只是兽。
她就像是一只被烧焦的猫, 被他治好了烧伤, 确实是该谢。
少女心知肚明, 终究年纪不大，管不住脑中思绪纷杂。
踏入门中的刹那, 一条漆黑长袍从头到脚盖住了她。
·
“海幽种容死了？真的假的，不会又是乌龙吧？”
“当然是真的。”
“她叫嚣着要主神之位。她那样的身份，要是做了主神，曾经把海幽种当成玩物的种族恐怕都没好果子吃。所以, 伏焰大人亲手杀了她。”
“你们也知道, 伏焰大人是多么慈和的人，对她原本也是有些情谊的。要不是她执意报复，要不是为了我们，伏焰大人怎会狠心下手。”
众神兽种聚在广场上议论纷纷。
一场偷袭围剿, 被说成有情有义。
他们用敬佩爱戴地看向那位高大温和的伏天种，不约而同地想：他该做主神。
他会是当之无愧的主神。
“不过, 为什么门还没关？还有人没从任务世界回来吗？”
神兽种们聚在广场, 不仅是在听别人说伏焰的事迹, 也是在等待神选之门关闭, 等待这道门宣判他们所想之人的死亡。
一条纤细白皙的腿从过于宽大的黑袍中跨出，赤脚踩在广场微烫的大理石地面上。
众神兽种呼吸凝滞，看着他们想的那个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她面白唇红，在宽大的黑袍中显得更加娇小，惹人怜爱。
她一如既往的美丽，美得让人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但是在场众人，没有人怜爱她。
他们脑海里蹦出的想法除了“她怎么还没死？”，就是“她为什么没死！”。
“她穿的是法则之主的衣袍？”
有人低声道。
广场霎时间安静下来，但每个人的大脑里都被各种猜测填满，吵杂得快要炸开。
沈容赤脚走到伏焰身侧，冰蓝的尾羽泛着荧光，在漆黑长袍下若隐若现，衬着一双雪白的长腿，格外惑人。
“伏焰大人，您觉得您还能成为主神吗？”
伏焰攥紧的手松开，阴沉的脸上带了一丝温和笑意，看上去有些分裂扭曲，“法则之主已经对你许诺，主神之位是你的了吗？”
话中讽刺无限。
“如果他会对我许诺，你现在就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沈容凝视他的双眼，“伏焰，这就是他和你的差别。他从不掩饰他做过什么，也从不在意我等会如何想，他是真正的高高在上，蔑视苍生。”
“所以你喜欢他？”
“他从不会觉得我喜欢他，我也从不觉得我喜欢他。人除了喜欢，还会有很多种感情。可是在你眼里，我这样的人，似乎只能有喜欢或不喜欢，只能困囿于这种男女之情，是吗？”
沈容莞尔，从他身边经过，“不要再自以为是，好好想想吧，你的那点小心思，你的那点血脉，法则之主会不知道？他优待我，是为了什么？”
纯粹地引起了他的兴趣，故意跟伏焰作对？
不。
是要她，制衡于伏焰啊。
这一点，是她在法则之主那日说“伏焰多半会是主神”之后，慢慢想通的。
他那句话之后还有一句“省事”。
法则之主要神来管理神域，为的就是给他省事。
伏焰这样的人，有才能，却不省事。
所以，伏焰多半会是主神。
而她，也绝不会落于下风。
一切，还在那位的股掌之中。
伏焰牙关不自觉咬紧，口中满是血腥味。手攥成拳，指甲刺进掌心里。
混着金色的血从他掌心滴落。
·
神兽种们本就不敢对沈容轻举妄动，眼下更加不敢靠近她。
他们有诸多顾虑：她的实力，法则之主的优待，她和法则之主究竟是什么关系……
但他们不出手，不代表沈容就过得自在。
总有人在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选定神位的二阶段有三场任务。
第一场，选出十四只神兽种。
第二场，从十四只神兽种中选出两位，参与第三场选定主神之位的争夺。
第三场的胜者会成为主神，败者则会是神庭十三神之首。
按理说流程该是如此。
可是在第一场结束时，门徒选出了十五位神兽种。
明明没有名次，但所有人都默认多出的一位是沈容。
“十五只神兽种要怎么选？难道要多加一个职位？”
已经被分定普通神位的神兽种们聚在神庭之中低声议论，目送十五只神兽种进入倒数第二场神选。
十五只神兽种体态各异。
沈容在其中，纤细美丽得过分显眼。
就像脆弱的琉璃混入了一群坚硬的黑曜石中。
众神兽种的心比参与倒数第二场神选的神兽种们，悬得还要高。
·
“一切仍是按计划来的。十四只神兽种，四只诡鲸族，四只陆花白雪，六只伏天种。唯一多出来的变数，就是——”
低声说话的伏天种不悦地扫了眼沈容。
沈容迎上他的目光，对他微笑。
伏焰面沉如水，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听他吩咐：“不要忧虑，免得影响了正常比赛。”
伏天种们纷纷应是，但心中难免膈应。
海幽种翻身这事，其实谁都没他们抵触。
他们是海幽种的天克，可此刻却要看着一只海幽种坐上神庭甚至更高的位置。
一群伏天种，拦不住这么一只海幽种，这简直是对他们整个种族的打脸！
朱南领着三只诡鲸，内心郁结不比伏天种少。
海幽种容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海幽种是必定要动摇诡鲸的霸主之位了！
离原领着陆花白雪，算是一群人中最悠闲的了。
待神位落实，神域制定新的法则，神兽种们将不能再轻易干预人类生活。
人类在陆地生活，身为陆地霸主，陆花白雪的式微是不可避免的。
对他们来说，比起整个你死我活，站对队才是正道。
三族各怀心思，脸色变幻莫测。
只有沈容和伏焰看似从容不迫，仿佛早就知晓了什么。
·
倒数第二场任务结束。
等在广场的神兽种们紧盯那道宣判之门。
五只伏天种与四只诡鲸族跌跌撞撞走出，皆是身受重伤，身上血痕仿佛被带钩的鞭子鞭打过一般，强撑着走出门，便都跌倒在地。
其余同族连忙上前为他们服下幽海灵制成的药。
后走出来的四只陆花白雪，也略有轻伤。
离原跟在陆花白雪最后走出来，面带困惑，眉头紧拧。
所有神兽种的心悬起，猜不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两道身影从门中走出。
一只伏天种，一只海幽种。
伏焰和沈容。
二人脸上都带着淡笑，听门徒宣告：“伏天种伏焰，海幽种沈容，陆花白雪离原，共同参选最后一场神选。七日后，神选开始。”
广场上的呼吸都凝滞了。
众人目光在沈容等人身上扫过后，都落在了诡鲸族身上。
——诡鲸，注定要退出霸主之位了。
朱南重伤靠在别人身上，仰望着天空。
阳光太过刺眼，他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
“紧张吗？”
沈容刚洗完澡，身披白色浴衣回到房间，就听见低沉的声音淡淡问她。
说话那人跷着腿坐在桌边，手指捻着小小的香吉果玩。
“法则之主大人。”她有些讶异。
小小的香吉果被丢过来，甜腻的果汁溅在她白皙纤细的腿上。
腿上微干的水和甜腻的果汁混在一起，顺着腿流下，痒痒的，黏黏的。
她侧头随意地擦了一把腿。
他又想做什么？
她想。
“抱一下？”
他坐在那儿不动，也不张开手臂，神色淡淡。
决战前的安慰？
沈容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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