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083
寂静的深夜, 黑色天幕深深浅浅一层层盖下来。
夜空深邃浩瀚，星光温柔的闪烁其间。
林婳进入房间里睡觉后，谢羲沅靠在沙发上, 打开手机邮箱看了新发来的几份报告。
等他看完，已经接近半夜十二点。
他抬起头, 捏着后颈, 目光随意的四下打量。
客厅的电视柜上, 精致的玻璃花瓶里插了一捧栀子花。以前在s市同居时, 她下班回家会路过花店, 隔三差五就带一些花花草草回来, 冬天时家里最常见的是腊梅。有她在的地方，总是不乏生机。
谢羲沅看着那捧白色的栀子花，疲惫的目光渐渐柔软。
他站起身, 眼神扫过林婳放在餐桌上的奶茶, 她刚才只喝了两口就没喝了。谢羲沅走上前, 拿起奶茶, 喝了一口。
手机铃声响起, 他把手机接通, 端着奶茶往阳台走, 一边听电话一边喝奶茶。
电话挂断后, 一杯奶茶也喝完了, 他把奶茶杯丢进垃圾桶里。
由于是临时留宿，什么都没准备，谢羲沅走入卫生间，用漱口水漱口后, 冷水随便冲了下脸, 就算洗漱了。
他关了灯, 和衣躺在沙发上，双手垫在脑后，闭上眼睡觉。
“你看起来老了快十岁……”
黑暗中，这句话突然在脑海里冒出来。
谢羲沅睁开眼，再次起身去卫生间。
盥洗台上摆放着林婳使用的瓶瓶罐罐的护肤品，种类繁多，他一直没弄清楚分别是什么作用。
即便现在让秘书给他准备了一套，也只是最简单的几款。他从瓶瓶罐罐里挑出了洗面奶和乳液，认认真真的洗了脸。
他知道，林婳当初就是看上他的脸，才会想泡他。
……
次日，林婳被闹钟准时叫醒，睡眼惺忪的起床，打开房门，去卫生间。
经过客厅时，乍然看到躺在沙发上的人，她原地立定，愣了三秒，才醒过神。
谢羲沅睁开眼，转头看她，不紧不慢的坐起身，抓了下头发，打了个哈欠，道：“姐姐，早。”
林婳：“……”
这俨然是过去那个被她金屋藏娇的帅气大学生。
不，不，清醒点，人家现在是霸道总裁。
林婳嘴角抽了下，淡淡提醒道：“沅总，你继续睡吧，最好是我去了公司，你再去，不要跟我一起走。”
“好。”谢羲沅点头。
林婳快速洗漱之后，回到房间换上衣服，拎起包包出门。
谢羲沅如她所说，快十点才去公司。
他到了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把程朗叫过去，把昨天签发的文件撤回，重新签发另一份。
程朗提醒道：“这样朝令夕改，是不是不太好……”
谢羲沅双臂抱胸，睨着程朗，问道：“文件还没下发，怎么叫朝令夕改？”
“昨天已经送到总经理办公室审批了。”程朗道。
“我让总秘拿回来了。”谢羲沅拿起办公桌上的那份文件，“现在还在我这边。”
程朗了然点头，“那请沅总再过批示。”
谢羲沅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道：“我昨晚想了下，还是林部长的预算比较合理。”
“……”虽然程朗也觉得林婳的预算更合适，但是，副总这一天一个主意，实在任性。
不过作为下属，这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他按部就班听从领导安排就行了。
程朗回到办公室后，把林婳和夏琰叫到办公室，把领导新的意思传给给他们。
夏琰当场就炸了，沉着脸道：“玩人呢？说变就变？他以为还在学校是吧，办事这么儿戏！”
程朗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你要有意见，去找沅总理论吧，我是没办法。”
夏琰恼羞成怒的眼神看向林婳，阴阳怪气的笑了下，“有本事。”
又对她竖起大拇指，“厉害。”
说完，摔门而去。
程朗看向林婳，林婳淡然自若的问：“程部长还有什么指示吗？”
程朗怕她被夏琰刺激，本想安慰一下她，结果发现她格外淡定。
程朗笑了笑，道：“夏部长就是个暴脾气，你别当回事。”
林婳大度的微笑道：“理解，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嘛。”
程朗赞许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谢羲沅为什么改了主意，但他对这位下属很满意。这样的人才，他懒得去揣测那些桃色绯闻，用的顺手才是最重要的。
林婳回到办公室，看着谢羲沅重新签发的文件上，他苍劲有力的签字。
虽然被夏琰阴阳怪气的内涵，但她心情还不错。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辛苦成果被采纳了，还是因为谢羲沅硬气的打了夏琰的脸。
总归，她并不后悔扮演不那么光彩的角色。
日沉月升。
城市亮起万家灯火。
这社会的运转规律，有的事情是在明面上完成，有的事情则是在私下里运作。
明与暗，就像日与夜，交替循环，各司其职。
谢思明的宅邸里，灯光熠熠。
谢家的几位大多数时候会去谢家别墅，维持大家族繁荣团结的景象。不过，每个小家庭都有自己另外的住处。
客厅沙发上，夏琰正在跟谢思明控诉谢羲沅的行为。
“昨天才批的方案，今天说改就改，这也太儿戏了！”
谢思明喝着茶，手里盘着佛珠，静静的听着，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本来我还以为他顾着姑父您的面子，怎么着也不至于太出格，没想到才一天，他就玩变脸。”夏琰气恼道，“这分明是不把姑父放在眼里。”
谢思明老婆夏玲坐在一旁，嗤道：“给他一个机会进公司，他还真就肆无忌惮了。”
夏玲把哥哥的儿子安排在那个位置，平常没少拿好处，自然跟他是同仇敌忾。
“先是非要把林婳调过来，又把她放在一个跟夏琰平起平坐的位置，现在还借着她来打压夏琰，这分明是挑衅你这个三叔！”夏玲越说越不满，“柿子挑软的捏，都是你平常太好说话，他不敢碰他二叔，就找你麻烦。”
谢思明把一杯茶喝完，放下茶杯，脸上表情依然佛系，慢道：“你们不要忘了，羲沅手里有60的股份，他才是大股东，实控人。”
“这点蝇头小利，他还看不上，不过是为了讨好那个女人。”谢思明盘着佛珠，又道，“他把林婳调到市场部，是为了跟她以前的工作衔接。”
“但他为了那个女人，连您的面子都不给……”夏琰还试图刺激谢思明。
谢思明道：“他给他二叔面子了吗？黎嘉瑶要跟他联姻，他照样把人调到总部。”
夏玲讥诮道：“你们几个，难道还摁不住一个毛头小子？倒成了他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局面。”
谢思明笑了下，圆润的脸盘笑的像个弥勒佛，说道：“他二叔不出头，我为什么要出头？真要得罪了羲沅，有什么好结果吗？低调点，没坏处。”
“你也是。”他对夏琰道，“既然他宠着那个女人，你就让着，不要针锋相对。”
夏琰呼出一口气，“就是太憋屈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对我指手画脚。”
“昙花一现罢了。”谢思明道，“这阵新鲜劲过了，也就换个人了。他二叔都能容忍，我们操什么心。”
另一边。
高档的会员制餐厅内，包间隐私性极好。
谢羲沅把谢思华约过来吃饭。
谢思华正想跟他谈谈，把安排好的应酬排开，专程过来应他的约。
酒水和菜品都上好后，餐厅门阖上，室内只有他们两人。
谢羲沅笑道：“这家餐厅菜品很别致，二叔试试看。”
谢思华道：“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生活，我一天为了公司东奔西走，哪有闲心到处吃喝玩乐。”
“二叔辛苦了。”谢羲沅道。
“我习惯了，一切都是为了公司好。”谢思华端出长辈的架子，沉声道：“但是你，行为处事，要有分寸。像今天这种隔天变卦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发生。”
“哦。”谢羲沅笑了下，“我还以为能瞒过二叔。”
谢思华：“你从我秘书那里要文件，我能不知道？”
谢羲沅漫不经心笑着，点了下头，散漫又顺从的样子，就像个明明荒唐不羁但面对长辈教训时仍然乖巧的小辈。
“当初你要把林婳调过来，我就不同意，是你姑姑劝我，我才勉强答应。”谢思华沉声道，“你以后要跟黎嘉瑶结婚，现在跟林婳纠缠不清，让黎家人怎么想？”
谢羲沅道：“黎叔倒是对我很好，隔三差五邀请我去他那儿小坐，经常给我管理企业的建议。他说他会竭尽所能的帮助我。至于我把林婳调过来，他没说什么。以后有个这么通情达理的岳丈，也挺好的。”
“……”谢思华的眉头不经意皱了起来。
黎显什么时候跟谢羲沅走的这么近了？
连未来女婿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他都无所谓，这奉承讨好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他说结婚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他会真心为我好。黎叔在集团工作十几年了，把地产公司经营的有声有色，对外也有威望。”谢羲沅感叹道，“有他帮我，我以后的路肯定会更顺利。”
谢思华面带不悦道：“他跟你是一家人，难道你的叔叔姑姑，就跟你不是一家人了？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羲沅笑道：“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很好。”
他给谢思华倒了一杯酒，道：“其实我无所谓跟谁结婚，不过是多了一个身份而已，也不影响我的生活。”
谢思华看他那副轻浮浪荡的样子，嗤了一声，没说什么。
“但是我现在确实挺喜欢林婳的，还不想结婚，希望二叔理解。”谢羲沅坦然的看着谢思华，道，“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谢思华沉吟片刻，道：“你才大学毕业，还年轻，结婚确实不用急。”
谢羲沅笑道：“还是二叔懂我。”
吃过晚饭后，谢思华回到家，他夫人黎潇追问道：“他都跟你聊什么了？你有没有敲打他，不要跟林婳玩的太过火，以后收不了场。”
谢思华冷笑一声，道：“收不了场的不是林婳。相反，她是最没有危害的。”
林婳没有背景，没有根基，不过是只身到总部来上班的员工，谢羲沅再宠着她，也就是顺着她的心思，花花钱听听她的话，对集团没有丝毫影响，更不会动摇大局。
如果谢羲沅这么宠着的是黎嘉瑶，黎家又在后面煽风点火，问题就大了。
黎潇愣了下，问：“什么意思？”
谢思华睨她一眼，“林婳一个普通员工，能掀起什么风浪，羲沅不想玩的时候，说甩也就甩了。”
“他这么风流，嘉瑶怎么办？”黎潇面带不满，“以后他要一个女人接一个女人的换，嘉瑶岂不是成了圈子里的笑话？再说了，嘉瑶是真心喜欢谢羲沅。我都不敢让嘉瑶知道林婳的事情，就怕她伤心。”
谢思华轻笑一声，“黎家都不在意，你急什么？”
谢思华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虽然心中对黎显有所不满，但不会马上捅出去。
黎显这些年跟在他身边，鞍前马后，看起来是忠心耿耿，他也对他不断放权，甚至将地产公司全权交给他打理。随着地产公司上市，黎显作为总经理赚的盆满钵满，同时地位也愈发重要。
黎显这样的位置，如果能够彻底把握谢羲沅，以后连他都奈何不了他了。
……
谢羲沅在跟谢思华吃完饭后，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林婳住的小区。
他拎着早早准备好的一袋生活用品上楼，熟门熟路的来到林婳门前，按下门铃。
林婳正躺在沙发上敷面膜，手里拿着一本书翻阅。
来到北城后，一日三餐吃食堂，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每天的时间被工作完全挤占。零星的空闲，也就看看书。
听到门铃声，她看了眼时间，撕下面膜，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谢羲沅。
在林婳迟疑的时候，谢羲沅又按了几下门铃。
这楼里几乎都是君谢的员工，堂堂副总站在她门口，实在太惹眼了。
林婳无奈打开门，站在门边，一脸赶客的表情，“你怎么又来了？”
“先让我进去，门口站着不方便。”谢羲沅道。
林婳：“……”
他自己抬腿迈了进来，反手关上门。
林婳无语道：“谁让你进来的？”
谢羲沅把一袋东西随手放在餐桌上，看向林婳，英挺的脸上带着理所当然，说道：“我今天才批了你的文件，你总不能把我赶出门吧？”
林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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