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回到办公室后季随云就给鼎源工作室打了个电话,之前这套房子就是在里面任职的陆伏成负责的,这次季随云也没指定人,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对床垫软硬的要求。其实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找工作室做简直是多此一举,但好处是省下不少事。
宋白还是坐在昨天那处沙发上边翻书边走神,他对季随云的电话内容没兴趣,却在听到熟悉的工作室时猛然抬起头。
事情哪怕只是稍微和陆伏成沾上一点边,就足以打破宋白所有的漠然和故作镇定。他连对季随云的畏惧和抵触都扔了,竟径直走过去。
季随云也不避讳他,一手揽过宋白的腰直接将他摁在了腿上,丝毫没影响谈话的节奏。
“天然材料不禁用也没事,大不了年后就换。”
“主客卧两张床,对,越快越好…今天下午?那就五点之后去,到了给我打电话,那边没雇人。”
简单说了这几句电话就挂断了。季随云掐着宋白下巴戏谑道:“想窃取我的商业机密?”
宋白不自在的躲了躲,极小声道:“别瞎说。”
季随云一推他,直接把宋白的上半身摁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带着点狎昵地咬了下宋白的嘴唇:“那就是想听听咱们的床了。”季随云心里清楚宋白是为了什么,但宋白不提,季随云也不会找气受。
“在公司呢……”宋白想赶快起来,却被按紧了动都动不了。
季随云也觉得新奇,他向来公私分明,哪在办公室做过这种放浪形骸的事。禁忌往往代表的是刺激,季随云吻了吻宋白的颈子,沉声道:“睡硬床,你说你是不是能跪的更稳点,嗯?”
宋白的脸刷就红了。可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惨白了一张脸。
季随云拉他起来:“这是给我表演变脸呢?”
“不用换!”宋白忽然伸手摁了下季随云的胳膊:“我睡惯了软床。”
季随云的眼睛眯了眯,他深深看着宋白:“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要选对自己有好处的。你觉得呢?”
宋白张张口,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去一边待着,别打扰我。”
宋白强作镇定地走回去,后背冒了一层冷汗。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前段时间随手藏在客房床垫隔层中的衬衣,要是被季随云发现,这件事的性质跟挑衅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真相又像极了并不高明的假话,可算是百口莫辩。
中午吃饭时季随云就发现宋白太心不在焉了些,他微微偏着头看宋白垂眸拿筷子尖把餐碟里不多的一点东西戳的细细碎碎。
“吃饱了就走吧,下午还有场会,散场之后就回季随安那。”
宋白只能安慰自己那些工人可能都注意不到那团皱皱巴巴的布料,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太当回事还要报备给季随云。思及此处,宋白冷静了些,站起来跟季随云回去。
季随云的工作效率确实很高又兼聪明和魄力,一般够他定夺的高级别合同资金流水高的令人咂舌,但他完全不会被牵着思维走,签字和批注的洒脱劲活脱脱像在批阅奏折。宋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季随云确实有吸引人的资本,只是可惜这个人行事太不计代价,就显得有些狠毒阴暗了。
会议安排在两点半到五点,具体内容宋白不清楚也没有知道的欲望,季随云拿着需要用到的东西走出办公室,特意把景晓燕留下来陪宋白。
“景姐。”宋白冲景晓燕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不比昨天,今天连个笑都没了。
表演轻松乐观的情绪确实是一件辛苦的事,再加上昨天季随云对陆伏成污蔑,连带着让宋白对景晓燕都产生了点抵触。
景晓燕也是昨天才发觉宋白根本就没有忘了那个姓陆的设计师,感慨和无用的同情是有,可说到底她是季随云的人,装聋作哑审时度势那一套她入职七八年早就学的通透了。
只是宋白未免太可怜了一些。
“您吃点东西吧,季先生的会议延长三四个小时是常事。”景晓燕没自作聪明地带宋白去见人,而是去给他找了些零食和游戏机。
宋白没有心情,他这个年纪应该是一时半会都闲不下来的,却在季随云手边养足了耐心,手边什么都没有都能安安静静待一整天。
景晓燕预期中的延长会议却没有出现。季随云掐着时间从会议室里迈步出来。可显然是在公事上留了个尾巴,有几位副总抹着汗紧跟着季随云,腿太短走不快他们就细细碎碎的小跑起来。
“季董,这个预案我们做了十几份,根本行不通,淮景的注资绝对比明面上的要多出太多,冯正麒背后绝对有人……”
“是啊季董,虽然我们相信你,但是我们现在保准的稳赚不赔的项目还处于待运作的状态,犯不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赌啊!”
季随云的重点早在会议上就讲透了,这些人的过于保守的安逸态度在季随云眼里简直就是愚蠢,偏偏又听不进去自己的话,现在跟出来也无非是车轱辘话来回转,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我还有事,你们先保留意见。”季随云冷冷道,毫不给他们面子。
“等急了?”办公室的门敞了条缝,宋白正站在门口往外忘,季随云有点意外,顺口问了一句。
宋白道:“没有,我等景姐,她说有朋友送了她一套日本带回来的西点模具,她自己不太有时间尝试,就想送给我。你回来的时候她正好才走。”
季随云唔了一声。
果然,景晓燕很快就回来了。她手里捧着一个粉色的包装十分精致的纸箱,见到季随云时愣了愣:“季先生,这么早就散会了?”
季随云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盒子上卡通的厨师和小厨房很可爱:“还好,就是有几个人太会纠缠。你今天在公司多待一会,有人给你交方案和企划先收着,就说我出去忙了。”
景晓燕一一记下,心里却有些失笑,季先生也会带着下属一起骗人了。
季随云把东西交给宋白:“走吧。”
本来心里建设已经做足了,但宋白迈出公司门时还是开始慌乱,这点慌乱在看到季随云不打算和自己一起走时达到了极点。
“……你去哪儿啊?”
季随云帮他把纸箱在后车座放好,沉声道:“我回去一趟,给工人开个门,顺便拿些东西。”
宋白嗓子发干:“可以找别人去开门吗?”
季随云笑问:“怎么?想我陪你?”
宋白垂下头,季随云也只是逗逗他,没想到才想给宋白关上车门,却听见一声:“我想你跟我一起回安安那里。”
季随云一瞬间敛了笑意,声音里却没半分情绪透露出来:“那也不成,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季随云关上车门,眉心紧蹙。他不知道宋白又在试探什么。
季随云曾经觉得宋白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因为他确实不是一个硬骨头,知道害怕知道服软,干疼了也只是咬着手背一味忍受。可后来季随云发现宋白其实很有一套坚持,妥协也不过是为了不陷入更恶性的局面。而且如果面对的不是季随云,他也算聪明,会看人脸色,甚至差一点就看出了季随云的喜欢。
所以宋白现在这幅样子明显不对劲,季随云坐上另一辆车回静安,他心里在盘算,让宋白无来由的服软逢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宋白到时正好季随安才下幼儿园回家,她看到宋白一如既往的开心。宋白也确实招小孩喜欢,以前在家过年亲戚朋友常常请宋白帮忙看孩子。
宋白的心不在这,陪季随安都有些心不在焉。
季随安通透机灵,带着来福一起哄宋白高兴。她把宋白带进了她从不轻易让人进的游戏室,给他看自己各式各样的小东西。季随安不爱玩娃娃,倒是玩益智类游戏多,已经拼好的木质拼图挂了满墙。
“哥哥,以后可以常来陪我玩吗?”季随安仰头看他,小圆脸里一股精致和灵气隐隐现出来,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宋白这次没瞎扯什么“尽量”“努力”这些废话,下周宋白就能搬出去了,他到时候会断了所有和季随云有关的东西。季随安再招人喜欢,也不是宋白能哄得起的。
“你大哥身边还有不少人,你找他们陪呀。”宋白捏捏她的脸,笑:“我不会照顾孩子。”甚至在两个月前,宋白也不过是一个大孩子罢了。
季随安撇撇嘴:“你不一样呀,而且大哥也喜欢你的。”
宋白的笑脸僵住了:“我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而且你大哥才瞧不上我。”
季随安还想说什么,张嬷敲起门:“宋先生,小姐,吃饭了。”
季随安先于宋白问:“大哥没回来?”
“季先生让您们先吃,他还得一会儿才回来。”
宋白没办法从佣人口中这点信息感知到季随云现在的状态。也许还没发现,不然哪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请自己先吃了晚饭。
事实上季随云晚回的不止一会儿,吃过饭后宋白陪季随安一直到睡觉的时间才把她交给阿姨带去洗漱。
宋白住季随云的卧室,张嬷为他放好洗澡水之后才出去。
宋白泡的时间太长了,有些缺氧,昏昏沉沉地就顺着池子往里滑。
一双手从背后托住了宋白的头,季随云顺手拧开浴霸给宋白冲洗头发:“废物点心,以后洗澡都得看着你。”
宋白瞬间清醒,他没感觉到季随云不对的地方,胆子也大起来:“你走路没有声音啊。”
季随云笑笑,眼睛里却没多少温度。他自顾自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扔进洗衣篓,站在淋浴下把花洒开到最大。
宋白拽了一条毛巾盖在头发上,跨出浴缸去拿睡衣。季随云没拦他:“把卧室灯关了,床上等着。”
宋白低着头嗯了声,他习惯了季随云这样。
看着他走出去季随云才缓缓吐出一口郁气,他掌心里全是月牙样的指甲留下的痕迹。季随云恨的眼睛都红了,要是宋白还留在这,他保不准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来。宋白总是能在踩到他底线的时候再跺上几脚。
季随云关上花洒,阴郁着脸迈出浴室。
宋白坐在床沿摸黑擦头发,他头发多,举着半天胳膊又累又酸。季随云把他的毛巾拽过来之后随手扔远了:“别管头发。”
宋白软下身子任季随云咬在耳垂上,季随云本身是没什么太特殊的折磨人的癖好的,宋白只是最开始时吃了点苦头,现在越来越明白只要听话就不会太难熬。
“我给你带了东西回来。”季随云的手摸在宋白腰上,细细密密的轻吻让宋白的身子都在颤。
“…唔…什么…”
季随云拉开抽屉,在里面扯出一个袋子。他捂住宋白的眼睛,口吻阴森:“我给你穿上,你试试。”
宋白以为是季随云想玩的什么花样,却在感觉到衬衫布料略硬的触感时猛然睁开了眼。他的睫毛搔在季随云掌心上,什么都看不见。
宋白嗓子里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他疯狂的挣扎和拒绝,可还是被季随云强按着套上了陆伏成的衬衫。
宋白身上只有这一件衣服,里面空荡荡再无其他,放浪到极点。
“季随云,你让我把衣服脱了,把它脱了,你说什么都行!”
季随云把宋白牢牢桎梏在身下,他咬在宋白的肩头,语气略冷:“我已经后悔一晚上了……”
“两个月前那个晚上,我就该把你摁在陆伏成的床上,那样你是不是更愿意?”
宋白哀求的声音停住,随后是几秒的彻底寂静和放弃挣扎,可随后却是更胜过以往数倍的抵抗。宋白的手毫无章法的挥出去,指尖真的碰到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宋白握住那个杯子,咬紧牙蓄足力气砸在了季随云头上!
玻璃碎没碎,宋白虽然心里带了狠劲,但哪里跟别人动过手打过架,力度和角度都不对,季随云的额角连点皮都没破。这股猛烈的疼意,让季随云彻底恼了,恨得不想继续装人。
玻璃杯被季随云远远扔开,撞到墙上再落下来,终于碎了一地。
季随安还没睡,听到大动静啪嗒啪嗒跑过来敲门:“哥,哥,没事吧,怎么了?”她声音里带点哭腔,应该是担心坏了。
“张妈,带季随安回去睡觉!”季随云一字一顿道:“所有人,今天晚上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
季随云从来没对宋白这么狠过,就算最初那些手段也在尽量规避对他身体的伤害。也许真的是爱之深责之切,做到后来的时候不是没闻到血腥味,也不是没摸到宋白忍不住的生理性泪水和冷汗。可季随云若是不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他怕是会疯掉。
宋白蜷着身子背对着季随云,肩膀带着整个身子都在抖。那件白衬衣还松松散散挂在他身上,下摆压的皱皱巴巴。刚刚他被弄昏过两次,又被季随云弄醒,现在估计是疼的想睡都睡不着了。
季随云坐在床边,他没去给宋白把被子捡起来盖上,而是去了书房,找出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打火机和烟。季随云点上一根烟,打了个电话。
“不用布置了,按最开始说的做。”
“现金结款,提钱的时候别用内部人的信息走流水。”
“不用震慑也不用圈套,找人直接废了他。右手。”季随云深深吸了一口烟:“我也是才想明白,简单的可能也是最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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