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昨与故人期(二)
两个人见面,气氛有些尴尬。
小狸喊了一声师伯,云中子应下也就没了下文。
于是乎,众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处着。
慕容澈上朝面见了皇帝,便是回到了住处,剩下的事情都是些过场,由手下人处理即可。
安乐公主虽是住在驿馆,可每日都要回礼亲王府和父母姊妹兄弟团聚。
因此,这两个新婚的夫妻,在燕国时,本就聚少离多,现在离开了燕国那样的是非之地,依旧无法相亲。
此种原因,两个人心里都是明白的。
在二人之间,始终隔着两个国家,他们终究无法像其他寻常夫妻一般,至少能做到相敬如宾。
因为太明白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无法方向心中的执念,两人之间隔阂越来越深。
慕容澈心里牵挂着一人,在燕国,还有绿萝夫人在太子宫中,安乐公主这个太子妃,纯粹是为了大周当的。
现在回到京城,面上虽是不显山露水,可礼亲王妃可是在宫里浸淫了半生的女人,如何能看不出来自己的心肝宝贝和太子之间的问题。
便如这安乐公主,天天都独自一人回礼亲王府去,而太子从来不多说一句,说他是怜爱太子妃思家之苦,可也从未见他和安乐公主相携到礼亲王府。
更不曾听说一次太子派人来接安乐公主回驿馆的。
两人之间已经是如此不费心在场面功夫上,连带礼亲王和王妃,在女儿面前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多问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免得这一问,问出什么来。
能桑什么,当初赐婚的时候就猜到了的。
皇命难违,安乐公主正当青春年华,何曾不想与夫君举案齐眉,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绿萝夫人早就是燕国太子的妾侍,却愿意为他舍生忘死,昔日平定燕国内乱,若不是绿萝夫人先动手杀了太子。
这一场战乱只怕没那么容易平定。
饶是如此,慕容澈也不曾正眼看过绿萝夫人一眼。
只是封她做了良娣,允诺她将来必定只是逊色皇后的第一人。
如此而已。
安乐公主心中那一点点想要与他举案齐眉的心思,都随着他的无情而烟消云散。
其实这一回,慕容澈是不打算带她回来的。
是她第一次恳求他,远嫁他国,她的心中本来就满是疮痍,心想着这是唯一的一次回去看完父母的机会。
将来慕容澈登极,她成为一国之后,便是再也不能了。
礼亲王妃年约四十余岁,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岁左右,安乐公主身为太子妃,每日浓妆钗环,方不失储妃威严。
现在母女两个看起来,就像是两姐妹似的。
王妃手上戴着金掐丝镶宝的指甲,轻轻的按在安乐公主的双山上,母女两个都是涂着艳红色的蔻丹。
王妃这次,是背着礼亲王来给女儿说教来的。
夫妻之道,男人能指望的有限,终究要女人自己想得开才能长久。
安乐公主是皇家的金枝玉叶,从小看惯了郡主姐姐们和郡马的日子,知道将来的夫君定然是那样的。
谁知……谁知……
她如何竟是那般命苦的,皇上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就拿兄弟的女儿凑数。
王妃当时是最舍不得的,无论儿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何况安乐公主是这般的温柔美丽,才情不凡。
捧在手心的孩子,又是皇族,她本不应该有普通女人家的烦恼,只是她嫁给了身份比她更加高贵的人。
一切就变得不同了。
她必须学着去做一个正统意义上贤妻良母。
不这样,她就不足以成为文鼎后位的女人。
国母和太子妃,差的不止是一个位置,而是一颗心。
如果安乐公主继续放任自己随心所欲,就是慕容澈真的无心摒弃发妻,终有一日,也会被有心人利用。
身在高位,不进则退。
王妃语重心长的与安乐公主说了半日,安乐公主一直神色恹恹的,不知听进去了多少没有。
王妃只能在心里感叹,女大不由娘,且还是高嫁出去的,她更是不敢把话说重了,她心思细腻,话句话说就是心思重。
有生之年能看见的日子不多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她何尝不想与她高高兴兴的过每一天。
可有些事情是摆在台面上的,有些事情早晚会发生的。
为人母,如何能坐视不管。
安乐公主见自己母亲双眼泛红,虽是没听进去多少话,却也知道娘是为了自己好。
便是跟着红了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自己会听她的话,好好做一个太子妃,做别人的妻子。
两母女抱在一块儿哭了好久,这才罢休。
女生外向,安乐公主既已远嫁,自然不能留宿周国的王府,自然是每日都回驿馆同太子同住的。
同床异梦,两个人在黑夜里即使是双双失眠,也不会说太多的话。
因为,怕话说完了,无话可说。
夫妻如此,也是可悲。
今日安乐公主想起母亲的话来,便是故意挑起话题,外面的蜡烛没熄完,还剩下两根,隔着帐子像是夜里萤火虫的光似的。
“太子连日似乎心情都不错,可是有什么好事?”
她曾疑心慕容澈和福清郡主的关系,可后来听说她死了。
这事儿是她亲自去回禀的,太子只是嗯了一声,想来,是她多心了。
慕容澈闭着眼睛思考着太子妃今日是如何这般的多言,她是大周的公主,皇帝的亲侄女。
他从不小看皇室的女人们,比起男人们,有时候女人的心肠会更加的狠辣。
安乐公主此时此刻若是知道慕容澈是这样想她的,只怕府羞愤欲死。
这是她花了无数的力气和最后的心力做出来的事情,想要讨好他。
因为,她不想父母听见她客死异乡或者被废的消息。
皇后的宝座,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她所要做的就是让慕容澈没有废黜她的理由。
无论是从心还是从法理上。
她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好皇后。
慕容澈觉得她有些不寻常,却没多放心上,安乐公主的性子犹如其他皇室贵女差不多。
骄傲。
因此,她若是想要对付谁,必定是要摆到台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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