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本正经地吹牛
“慢！”
风人擘一声叱咤，只身入局，手中龙鞭一抖，噼啪声响，顿时间气浪滚滚，如海潮怒吼，突又汇聚成点，震得秦霸爆退连连。
秦霸已然疯魔，偶感一道鞭气迎面而来，复要抵挡，那鞭气又变作了剑气，剑气带势，直刺而往，“嘙”地一声钻入他的血脉丹田，纵横捭阖，再闯入其道境天地中去。
那剑气不兴道理可寻，加之秦霸虚弱，其隐藏在道境天地中的漫天神魔被一一刺爆。
鬼哭神嚎，一片凄凉。
风人擘以鞭作剑，化无形为有形，剑力蕴含剑典之道，刺爆了秦霸道境天地中的山川湖海，须臾不到，秦霸但觉天崩地裂，一生修为和所学江河日下，消失不见，终于虚脱下去，昏迷不醒。
李小红拳风刚烈，且是生平最猛一击，拳力再无法停顿，路线更不可逆转，而风人擘正好处在她与秦霸的中间。
“你便是神，我也管不了了。”李小红微弱的识海之中，恍惚只有这一道还算冷静的念头。
“嘿——”
风人擘头也不回，朝拳风鼓荡的身后曲指而弹，真是蓑笠翁所随意示范的一招弹指神通。
李小红收无可收，避无可避，莫名其妙之间，一道指力破去她的拳锋，搅碎了她的拳劲，沿着血脉直奔识海。
顿时钻心之痛袭来，痛彻心扉，使她不得不从疯魔之中清醒过来，然清醒之势瞬息崩塌，复又活脱脱地痛得晕死过去……
秦霸之修，刚猛凌厉，致阳致纯；李小红之道，阴冷孤寂，桀骜不堪。
但这一阴一阳之间，早被风人擘看得一清二楚，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用心而无心，身随意转，意动身守神则守，神意相合，身手相鸣。
鞭子也好，长剑也罢，弹指可用，挥鞭可成，所谓行云流水，任意所致，且一气呵成……
直到夕阳西下，晕厥的二人才悠悠转醒，尽皆虚弱不堪。
晚风吹得烟霞弥漫，黔灵山如身穿红衣的大姑娘。
风人擘正在啃骨头，不晓得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酸爽么？”
他伸了一个懒腰，放浪形骸，言语挑逗。
李小红全身乏力，愤恨不语，她的眼神极为可怕，不由得使风人擘想到了地球上的抗日战争……
秦霸则一如既往，笑骂道：“老风，你他妈乘人之危呀，老子被你所伤，只怕是要废了。”
风人擘道：“别闹，我手里有分寸，你废不了。”
秦霸如释重负，暗中聚力，但偏偏提不起气来，索性仰躺在地，道：“那她呢，你有没有趁她昏迷的时候亲她一下？老风，不是我说你，你伤我也就罢了，但小红可是你相好的，你怎么忍心？”
李小红抢先插嘴，骂道：“去你祖宗十八代的相好，秦霸，你再乱嚼舌根子，老娘切了你。”
“嘿嘿，你们做且做的，老子便说不得么。”
秦霸已认定风人擘和李小红有私情，再道：“老风，兄弟一场，你总不能见色忘义吧，哥哥此刻提不起气来，你打算怎么做？”
“风人擘，我父亲若不见我回家，顷刻间便能寻到此地，你最好先把我送回。”
李小红继续道：“还有，毕业典礼的那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秦霸闻之，心间激动无比，这样的八卦新闻，对他而言，比任何武学秘籍都要精彩。
风人擘心底暗骂蓑笠翁办事不利，面上却古井无波，平静道：“我对你做了什么？我能对你做什么，你这个疯婆娘，莫名其妙地跑来我家，一言不合便与秦霸打架，老子不忍你们相斗惨死，出手相救，你不言谢也就罢了，却他妈说些莫名其妙的鬼话，老子看你真是疯了。”
他这一通乱骂，李小红反而平静下去，心中思量，必是自己梦境作祟，想来自己一剑败给风人擘，道心受到影响，故而梦里梦外，总会出现那厮的影子……
一时之间，李小红哑口无声，只好暗自运力恢复。
秦霸却道：“老风，你说错了。”
风人擘道：“老子哪里说错了。”
秦霸道：“不是‘疯婆娘’，而是‘风婆娘’。”
风人擘不愿和他瞎扯，这厮是个天生的段子手，说也说不过的。
“好了老风，是时候揭开你神秘的面纱了。”
秦霸“言归正传”，道：“本是上山来找你谈心的，却不曾想与李小红打了一架，浪费光阴啊。”
李小红听闻什么“神秘面纱”之说，当刻也来了兴趣，聚精会神、不言不语。
风人擘长叹一声，道：“兄弟，我知你很想搞清楚，我消失一年到底去了何处，又遇着了什么机缘，其实不是我不愿意讲，而是我讲出来怕你不信。”
秦霸急道：“你吞吞吐吐地作甚，信不信的你先别管，快说来听听，你他妈凭空消失一年，到底去了哪里，有什么样的故事？”
风人擘仰视星辰，月光挂在肩膀上，他道：“兄弟，你说这个世界能好么？”
“怎么讲？”
秦霸骂道：“哎哟我去，你是要急死老子么。”
风人擘道：“什么是仙侠，什么又是武侠？”
秦霸见他说的郑重，恍惚间不知如何答复，索性借力打力，道：“你自问自答罢，把故事讲得好听点……”
“老秦，小红，我们身处在这九天十地当中，真是渺如尘埃，道界本无道、更无界，偏非分出了什么仙武、玄幻、奇幻、古今、女帝等诸多派系类别，各大天庭独占鳌头，拉帮结派，哪里还有什么道，哪里还有什么侠，我们修习一生，所追所求，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风人擘沧桑道：“仙侠者，本为修仙觅长生，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一生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武侠者，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风，轻剑快马，恣意江湖！”
“此两派几经周折，终于合而为一，弃侠存仙、弃侠留武，合成仙武派系，巨擘者组成仙武天庭。”
他说至此间，叹息连连，停顿顷刻后又道：“玄幻者，尽皆心潮澎湃、无限幻想之辈，他们迎风挥击千层浪，所信所仰，热血不败！原本也是有侠的影子的，可后来只为不败，只为拳头和力量，到得而今，只怕也已堕落下去了。”
“而奇幻者，则长期霸占着魔兽世界和洪荒古域，他们驱使魔兽奔腾、巨龙咆哮，炼巫师、学诅咒，魔法璀璨之光照耀知识灯塔！可惜，从来利己不利他，自无公义可讲，更无侠道可言，奇幻天庭虽大，但不过夹缝之中求生存，迟早也是要并入玄幻派系的。”
风人擘滔滔不绝，继续道：“都市、历史、现实三派整合资源，求同存异，他们站在历史的肩膀上，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站在时代的肩膀上，虽然武力相对较低，然所有派系和天庭尽皆离不开他们，他们的存在，天经地义，可他们从来不谈侠，更不论道，因为他们心知肚明，侠已灭、道已死。”
“至于军事者和体育者，乃天生的以体入道，以血燃魂，以战逆天之辈，他们原本的初衷乃是突破自我，由保家卫国变成戍侠卫道，誓死不退，可谓热血澎湃、傲骨无双！可是，为了生存，哎……”
风人擘的见地并不高明，但他敢说，因为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偏非也是所有人都不愿或者不能不敢多论的话题。
“游戏者和科幻家，所谋甚大，志存高远，一生所凭所修，是为打破现实框架，推动星海漫游，探明未知的宇宙大海！殊不知走得太远，却连初心也忘了。”
“而女帝者……”
秦霸终于忍不住，怒道：“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
风人擘道：“老风，我做了一个梦，去了一座坟墓里，坟墓里有一块碑，碑上写着一句话。”
“什么话？”
“侠与道，已经死了五千年。”
“什么意思？”
“不懂，我冥思苦想六十年，仍旧想不清楚。”
“所以，这便是你消失一年的经历？”
“所以，我们又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呢？”
“所以，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一本正经吹牛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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