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强出头

赵言度过了一个漫漫长夜，九月的古苏夜晚，突然没了一丝风动，闷热的房间让他半梦半醒到了白天，早上脑子都是迷糊的，看到其他三人的样子，想来晚上也没睡好。

周师爷来的依然那么准时，连早饭都带了过来，几人胡乱的对付了几口，等待周师爷的安排。

“昨天呢天色晚了，有一些事情其实还没跟几位讲。”周师爷咳嗽一声，“关于这次古苏城的疫病，严格来讲我们也不确认。”

赵言四人相互看了看，并没有多话。

周师爷继续道：“一个月前，城里有一户商铺有人染了重病，找了大夫还没来得及找出病因，那人却死了。而后，隔三岔五的就有人发病，甚至连城外大营都有军士染病，问题是发病的人住都很散，病人的家人有很多并没有得病，这不符合疫病传染的特性。病源一直没有找到，发病几乎必死，为了怕朝廷责怪办事不力，没办法只好上报疫病。”

“难怪没有封城，百姓行动也不受限。”赵言恍然，听到他们谎报，又有些气愤，“只是你们这样什么都不做，万一是疫病，岂不是要连累多地，关键是你们上报的还是疫病，你让我们怎么办？”

周师爷没了一开始的从容，连连作揖道：“我们封过城的，三日，收效甚微，而且民间流言四起，知府大人怕引起民变，只好解封。”

“其实说来也怪了，最近这几日，发病的报告反倒少了许多，特别是昨日，一天下来一个病患报告都没有。”

“哦？”赵言心中疑惑丛生，“还有病患或者吗？我得去看看。”

“没了，从发病到死亡，前后半天时间，最多一天时间，昨天又没有报告，所以。。。。”

“尸体总有吧？”

“这。。。估计。。。也没了。”周师爷不好意思的说道。

“为什么？”这次没等赵言发问，一旁的刁虎抢道，引得刁龙连连眼神示意。

“唉，自古以来，民心多变，你要封城，影响了他们出行，生活，他们要闹事；但你不封城，他们又怕是疫病，所以人一死，他们立马拉出城烧了。”周师爷哭丧着脸说道，“好在现在情况似乎好转了，说不定这病啊，就过去了。”

赵言心中一凉，合着自己白来一趟？“病发时的样子，你能描述一下吗？”

“这。。我也没敢去看啊，不过我一会找几个看过此病的大夫问一问，你看如何？”

“行吧！”赵言顿了顿，道：“我一会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周师爷迟疑了一下，才点头。不过等赵言出门时，周师爷以保护书院学子安全为由，派了两个衙役跟着。

赵言扫了眼身后的衙役，悄声对身边的武顺说道：“武师兄，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啊！”

“哦？赵师弟何出此言？”武顺一边问，一边看着街边的人流。

“刚开始我也没多想，可临出门了，周师爷突然安排人保护我们，可我怎么看都更像是监视我们。现在再想想周师爷说的话，简直就是在敷衍，堂堂一城知府，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因为一些流言就不敢封城？还有尸首，如果官府强行要留，我不信老百姓敢反抗，我们的官老爷，什么时候对百姓这么好说话了？”

武顺淡淡一笑：“这是你的想法，我觉得他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啊！其实这样也好，你呢，就当来散散心，我们三人也舒坦，等过上一段时日，要是还没有病患，我们就可以回书院了啊！”

赵言不可思议的看着武顺，浑然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对方是师兄，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有皱着眉头，在街上乱逛，心中慢慢盘算起来。

眼看到了中午，武顺提议午饭就在街上解决，几人自然没有异议，不过别看这沿街的铺子多，这大中午的，开门营业的饭馆还真没几家。找了半天，才在街角发现了一家。

“发财饭庄，好俗气的名字！”刁虎看了眼匾额，笑道。

“这有什么，你没看到路上还有家高升钱庄吗？”刁龙嗤笑道。

“走吧，就这家了，今天这顿，我请！”武顺一拍胸口。

几人真要进门，却听身后一声呼喊：“赵言！”

众人回首，赵言惊讶的看着来人，赶忙走上前去，笑着说道：“薛。。薛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啊？”

薛初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喊出口，眼神稍微飘动了一下，冷冷的说道：“我回家省亲。”

“啊！原来如此，来，我给你引见几位师兄，也是你们武科的哦！”赵言热情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薛初星昂着头，背着双手，走了过去，谁知还没等赵言说话，武顺三人已经上前见礼，看样子，更像是师弟拜见师姐。

赵言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笨，以薛初星在武科的人气，怎么可能还要自己引见。

薛初星嘴上和武顺三人寒暄，眼睛却不时偷瞟赵言，看到他懊恼的样子，嘴角不由勾了勾，然后对武顺说道：“相请不如偶遇，刚好我也没吃饭，这顿我请吧！”

武顺三人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心中对赵言，似乎要重新评判一番了，毕竟就他们三人而言，薛初星是根本不会请他们吃饭的。

五人进入饭庄，就像忘了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役一般，两人相视一番，也不敢现在回去复命，可大街上吃食摊子一个也不见，没得只好也进了饭庄，打定主意，就点两碗素面。

小二看到有客人，一个个气度飒然，不似百姓，为首的那位白衣公子，更是俊逸非凡，双目顾盼生威，一看就是身份高贵之人，连忙堆起笑脸上前招待。

薛公子请客，自然不会在大堂，五人径直走上二楼，开了一个雅间，谦让一番才坐下，点好菜，薛初星看似随口问了一句：“这次过来还顺利吗？”

只是她虽然是跟座她对面的武顺说话，但说话的过程中，眼睛扫了赵言两次，武顺暗吸一口冷气，回道：“这次过来，书院有交代，一切唯赵师弟马首是瞻。”意思很明显，你别问我啦，问赵言吧。

刁虎愕然的看了武顺一眼，书院只是让他们保护好赵言，可没说唯他马首是瞻啊，刚像说什么，却被刁龙一把按住大腿，又听他说道：“是啊，是啊。”

薛初星很满意这个效果，赵言有些惶恐的说道：“师兄严重了，我哪能做什么主。”可几位师兄都端着茶杯喝茶，根本不鸟自己，又见薛初星淡淡的看着自己，只好说道：“还算顺利，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和你一起到的！”

“哦，嗯？这么巧？路上怎么没遇到你？还是你走的别的道？”

“咳！”武顺三人同时喝水喝呛。

薛初星扫了三人一眼，说道：“你忘了和你一路同行的那辆马车了吗？”

“啊？！呵呵，我说呢。”赵言尴尬的端起茶杯，好在这时小二进门来开始布菜，薛初星也没继续说下去。

发财饭庄名字虽然土，但饭菜相当可以，只不过武顺三人吃的如同嚼蜡，只想赶紧结束，薛初星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些，便不再动筷，倒是赵言吃的满嘴流油，连连称赞。

眼看到了饭局尾声，薛初星再次说道：“这次过来，如果遇到麻烦事，可以来薛府找我。”

“好，不过应该也不会遇到什么问题，现在病患也没有，尸首也没有，我们都不知道该干嘛去。”赵言苦笑着说道。

“哦？”薛初星眼睛转了转，“那你打算就这么回去？”

赵言刚想说话，只听到楼下传来阵阵喧闹声，甚至还有桌椅断裂声，几人有些好奇，便走出房门，往楼下看去。

只见大堂内桌椅散乱一片，十几个身穿军装的汉子，把饭庄的掌柜围在中间，领头的伍长坐在一张长凳上，脚踩在掌柜后脖上，冷笑道：“付掌柜，这明日就是一月之期了，你的钱准备好没有啊？”

“军爷，军爷饶命，你再容我几日，我一定能筹够钱的。”付掌柜哀嚎道。

“不是爷爷容不了你，而是这日子就要到了，我做不了主啊。”伍长吐了口痰，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付，咱也算同乡，我也不想为难你，你就把这饭庄顶出去不就完事了吗？还能拿些钱回去，不是挺好？你再死扛着，可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付掌柜眼神一冷，说道：“拿些钱？我这个饭庄乃是祖上基业，我付某不才，就算要贩卖祖产，那也得卖个明白，这价值五百金盾的饭庄，你们就打算给一千银叶，这不是明抢吗？”

“你借的钱不用还？”伍长高声道。

“你们用计骗我瓮，利息日日涨，还时不时来我饭庄捣乱，我怎么还钱？”付掌柜也豁出去了。

“那你是找死了？！”伍长脚下用力，面色也狰狞起来。

眼看付掌柜脸色发紫，赵言出声道：“住手！”

底下的人群同时抬头看去，赵言急急走下楼来，其他人也跟着下来，伍长示意大伙散开，仔细端详几人，心中默默盘算，这几个人似乎没怎么见过，应该是外乡人。顿时脸色一沉，对着赵言喝道：“哪来的小兔崽子，奶味还没脱，就敢在爷爷面前喷粪！”

“你别管我哪里来的，你身为军士，怎么可以随意打骂百姓，还有王法吗？”

面对赵言的理正言辞，伍长不屑道：“他欠钱不还，就有王法了？”

“你骗他借钱，利息还天天涨。。。。”

不等赵言说完，伍长大笑道：“他说的你就信？我就说么，还是个奶娃子！”

引的其手下同时发出大笑。

赵言脸色涨红，急道：“那就报官，让官府来评判！”

伍长笑脸顿时一收，“娃子，你这是强出头，真不怕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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