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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孔兴燮


  乱世买黄金,盛世买古董,随着帝都一大批人造的市民阶级出现,哪怕再缺乏根基,哪怕再缺乏训练,却也是形成了不小的市场,大量的廉价产品进入民间,没有造成早起长老们担心的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也就是地主老财将手中的银元藏起来,只花各种劣质货币的现象,人们以惊人的速度接受了这种银元,其币值也许有些亏损,但是用现代化铸币机器制造出来的银元耐磨好看,那些原本依靠私自铸造钱币为生的存在立刻就扑街了。,

  不管因为银元确实可以买到大量货物而得到认可,还是人们遵循新老朝廷交替带来的政权合法性原则,但人们确实已经认可了银元。

  枪杆子里出政权,枪杆子里出金钱,枪杆子里……出贵族。

  后世中国对贵族这个标志理解的太过差劲,只以为是八旗子弟那样只是享受就是贵族,全然忘记了,汉唐时代,甚至远在春秋战国时期,贵族们接受供养丰衣足食的代价可从来都是在前方赴死,犹如大革命时期的党员冲锋陷阵,那都是代价。

  而到了现代化时代,所谓的贵族就臭到臭不可闻,基本上就是在那喊着,我是孔子……各种子的后代,你们这些贱民后代还不跪舔?某个一辈子吃供奉,有事就做汉奸的家族,将中国搅和的一团乱麻后,几十年后又回到中国,却因为接待自己的不是中央一级的官员,而仅仅是省级小干部,甚至也不肯供奉给他俸禄高官享受,就破口大骂中国人没文化,不懂得尊重他这个孔子后人。

  这就是理解错误了,享受多少俸禄是在说,先得做多少事在说啊。

  孔兴燮有些不耐烦,他爹已经六十来岁,身体还不好,眼看着很快就要由他来接任衍圣公的位置,但是,作为长子,他却看不懂帝都的变化,起码各位官员对他是不断的打哈哈,那些长老们见了他,也是兴趣缺缺,得不到任何准话,比起历史上,入关的满人为了坐稳江山,就给予了上蹿下跳为其出力的衍圣公一家巨大的好处,什么轻赋,免差,都是小意思,保举官员不在话下,而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其得到的司法权,也就是说,孔家控制了曲阜周围的大量权力。

  对其属员、匠役、庙、佃户人、孔氏族人等,均有权传讯、拘捕、惩办。孔府规定,凡其属内官民族人发生讼案,必须先由衍圣公府自行审理,或断结,或移送地方官,否则就是“越分”,要据以定罪,圣公府及百户、管勾衙门都设有森严的公堂,备有严酷的刑具。

  但是这种想法越来越渺茫,无论如何许愿,就是没人愿意给予他保证。

  明明他已经找遍了各种师爷,各种文风都有,写尽了肉麻的话语,为帝都的天降圣人长老们歌功颂德,其不要脸程度已经可以比肩历史上那些汉奸祖宗了,但是这些不通文墨的长老见了,就是打了打哈哈,完全不肯给予各种优惠,反而是跑去曲阜越来越多的贱民,勾引本土乡民朝外面跑。

  起码今年秋收以后,原本看着帝都宣布不收农税了,打算狠狠的征收一把农税,趁机也多收买一些帝都出产的新鲜产品,但收税越来越难,而收上来的粮食,想要卖钱也越来越难了。

  这里产生的是一个类似于一两百年后,在英国发生的物价革命现象,当然,本质不一样,英国的价值革命,是因为大量金银涌入后,倒置粮食价格上涨,于是,就把一群地主变成了,很有钱的地主,而这些地主为了让自己手中的钱不贬值,于是投资工矿业,最后这些资本有力的支持了英国的工业革命。

  而长老会带来的改变是,由于人口相对稀少,而土地大量留存,尤其是朝鲜的土地和农奴被收编后,近水楼台的山东老表坐着小船就可以到达南部朝鲜,大量的人原本从本乡是个穷鬼,到了那边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地主,变成了掌握先进生产力阶级。

  而到了今年,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或多或少穿着皮袄,带着钱财,后面跟着一个听话的朝鲜老婆,回乡炫耀一番,一下子带动了许多人口,也朝着外面奔走。

  就在前些天,孔兴燮收到了家信,其父哀悼说,家里的佃户已经开始跑路了,哪怕家丁昼夜盯着,也架不住人数更多的佃户们,准备好了以后,跟着老乡一起跑走,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拉一个移民过去,就有黑心的长老会给的补贴,自然是人人激动,个个向前,尤其是吸取了某些教训好,还是组队回老家拉人,也有了一些反侦查经验。

  对于地主们来说,佃户也许是时刻要防备的盗贼,需要提防跑掉的牛羊,却也不会是值得抚慰的子民,尤其是一家人跑掉,往往会带动其他的家庭也跑了,最可恨的是,其他州县的县官,以前往往对于他们孔家俯首帖耳的,但也是开始暧昧起来,不肯将那些逃跑的佃户抓回来。

  要知道,理论上,孔家几乎就是山东的第一大地主,不单单是在曲阜,而是在整个山东,都积攒了不少的田地,但是土地也是需要有人耕种啊,而失去管制权的某些人,基本上对于佃户的剥削就狠了一些。

  但是这种外逃趋势之下,他爹和管家不得不想办法,去和那些县官要求他们出人,还出面训话,声称海外都是蛮荒之地,不得远离父母之邦。

  但是效果都很不好,尤其是前个月,那些勘查地形修铁路的队伍,更是一队一队的将人拐走,一下子就暴露出来,挖孔家墙角的,居然是……

  他有些不安,自信一直以来对于任何征服者都如此恭顺,不该对付他们家啊,他们家可是衍圣公,世代的贵人,只要他们一家子一招呼,有了他家的保证,其他的士人一看,孔子的后代都投降了,那我也去投降吧。

  也就是物流业巨子常凯申在战争开始的时候,理解孔家作为千年不倒翁世家所秉承的理念,才没有酿成八路军突袭汉奸衍圣公府邸的闹剧,当然了,孔家最后肯定可以找出无数种理由为自己辩护就是。

  说起修路,铁路勘探队还是非常讨厌的,在一年多的实践中,长老们逐渐将测绘的基本知识教给了新时空居民中一些基本功扎实的手工艺人,当然了,一年的时间不可能打造测绘专家,但是仅仅是机械式的进行初期规划还是做得到的,当然了,这些人出去后,不免也被下发了一些任务,比如搞搞亲善之类的,长老会起码下发了十几吨的麦芽糖配给给他们,就是为了拉交情。

  当然了,指望本身被高格的生活养废了的长老训练出一支八路军给五保户大妈挑水,是不可能的了,发糖已经是非常先进的事情了。

  起码你要保证这些人没有合起伙来把东西卖掉,或者拿回家分掉,已经是非常强大的组织能力了,要求人家去挑水,难。

  不过,这个过程中,确确实实也是将许多劳动力给忽悠了出来,当然了,与那些在朝鲜辽东垦荒成功的农民一样,是要给补贴的,这也是接近现代化管理的功劳,严丝合缝的体制,使得从忽悠,到集中在港口,再到运去东北,都是按照数目前进。

  这种吸血方式,已经让山东许多地主苦不堪言,他们原本以为,朝廷既然免了农税,那正好可以多纠集一些家丁,狠狠的在泥腿子身上刮油,但是现在……

  传销之所以可怕,就在于其是立体几何的方式倍增,那些传销分子的箴言还是很有道理的,一个人找三个下线,三个人就可以找到九个下线,之后就是二十七个,八十一个,只需要几次翻倍,那么传遍全国已经是很简单的了。

  在这种热情下,还是在官方表面中立,实际上支持的情况下,山东已经有过万个家庭数万男女陆陆续续的前去了,他们会在那边过年,新年后开始垦荒,而许多地主立刻就感觉到,来年的劳动力只怕是要短缺的了。

  况且,未来还有工程队呢,天下交通看山东,河北的枝干铁路搞好后,山东的几条支线也就非常重要了,未来铁路建设需要的人手,自然是在一批河北人为指导的情况下,作为主要劳动力还是山东本土人士,当然了,这些人可不会回归乡土继续劳动,长老会打算在山东开办一个技术工人学校,将原本既不系统,也不科学,纯粹是根据经验主义总结出来的那些手工艺技术传播出去,这也是为了未来美洲战略的考量,还是那个问题,未来不可能制造一群现代化的人,只能用半现代化的体制在海外拓展空间,正如李向前开玩笑说的,装具骑兵拿着砍刀砍伐敌人,同时用手机给妻儿打电话报平安。

  这种情况下,孔兴燮感觉到了十足的压力,这是与过去统治者完全不同的感觉,也不是任何流寇的行为,但孔兴燮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的失去影响力。

  如果是真想尽快统一全国,有孔家这个招牌多好,那些儒生一看,连孔家都投降了,那我也投降,不是不算什么了吗。

  孔家的存在,在无数次的情况下,降低了其他士人的投降心理阈值,而许多时候都并非是安定因素,这是长老们无法容忍的,未来他们有所预料的是,当底牌掀开,中国开始走向世界工厂的道路的时刻,必然会带来巨大的动荡与不安,到时候,加强中央集权,铁腕管理才是绝对的。

  后世的很多人不懂得集权与极权的区别,集权是任何现代化国家都必须做到的,不集权,你如何规定统一的度量衡,统一的标准,统一的货币,统一的司法与军队?

  极权是指的对私人生活的影响,这一点,谁都别想着谁。

  长老会需要的是勤奋向前,朝气蓬勃的向上的年轻人,不需要一群老气横秋之乎者也,偏巧想的却是享受的混蛋。

  因此,孔兴燮此时哪怕被叫到这个烟花之地,也是非常老实,他作为孔府嫡长子,自然是身边美女环绕,不过为了保持仪态,这种地方还是不会来的。

  就他所知,一年来,山东的土豪富户们,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走通帝都里的新统治者的关系,送钱送女人已经是最基本的了,有人狠心准备了聪慧中心的远房子弟,想要借着改朝换代,新皇帝需要大量人手填补后宫,换下前明时期宫中的太监,甚至还专门通过特殊渠道请来了逃出帝都的老太监,教导他们如何伺候讨好人的法子。

  以往皇宫里都是各有传统,没那么容易派人进去,还就是几个山东人机灵,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但他们把人准备好,再去帝都一看,人家却回答,皇宫不要太监,同时绝对严格禁止自阉!

  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无可奈何,不要钱,不要不要古董,不要钱,不要女人,甚至不要男人。

  好吧,女人还是要的,但是长老们的性喜好,算是可以通过那些小电影被大明老百姓明白,原来长老们喜好的,却是大胸脯,大屁股,大脚丫的女人,这在我们大明是丑女的象征好不。

  一个民族的堕落首先是精英的堕落,而精英堕落最显著的标志是他们开始指责人民的堕落。

  孔兴燮不懂这句话,但他就是这么想的,起码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就是去指责老百姓,指责其他人,是儒生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但现在,他坐在一间大厅,这里原本都是许多单独的座椅,事实上,就是夜总会的大厅,大早上自然不会有生意,但是总有逍遥一夜的男子搂着妖媚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只看那样子自然就是放肆一夜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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