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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都已经特意去拜访过原型,  当晚又自己关在房里揣摩演练无数次,再说找不到感觉那就不是文斯的风格了。

        开拍时高导看他状态和前天明显不一样,会心道,  “加油,  今天可只给你三次机会。”

        文斯却说,  “一次就够。”

        “可别说大话啊,我要看你表现的。”

        “就看好了吧。”文斯给自己打气,  稳定呼吸,  站到该站的位置上,  而季明景在他前面几步远,回头对他投来鼓励的眼神。

        文斯暗暗点头,  以嘴型道,  “放心。”

        随着导演一声口令,  这幕重头戏正式开始——

        夏日的夜晚,  周晴时和江天走在校园的凭月苑,  这里有条被称为“情侣小道”的卵石路,他们一前一后,不知是谁在有意拉远这几步距离。

        彼时的同性恋究竟还是隐秘而不可告人的,  他们多少次仿佛不经意走到这里,却从未一起并肩过。

        江天在前面,  忽然顿住步子,  周晴时原本垂着头跟在后面的,  一不注意就撞在他背上,  江天没有回过身,而是右手轻轻握住周晴时的手。

        周晴时吓了一跳,连忙左右看看,用力想把手抽回去,  江天却不放开他。

        “很晚了,不会有人了。”他道。

        “但是……”

        江天不顾他的反抗,拉着周晴时一直往前走,直至走到弯月湖边树下的长椅旁,他坐下来,周晴时却不肯跟他一起坐。

        他还在四下里张望,月朗星稀,空气明亮,他心里不安,“这里太空旷了,容易被人看见的。”

        “你这么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树影下的黑暗里,江天脸上的神情似不分明。

        “不是!”周晴时急道,“马上要毕业了,别节外生枝。”

        江天默了一下,感觉对方是真的在使劲要挣脱他的手,并认真考虑该怎么从现在这个距离躲去刚刚的几步开外。

        他撇了撇嘴,想顺着周晴时的意松手,可心里一个声音叫嚣不能。

        像是压抑许久终于在此刻无法隐忍,马上就要面对从未有过的分离,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偏偏能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

        “晴时……”他说。

        这声呼唤透着无能为力,却比一片羽毛还要沉重,以往江天总是一脸冷酷地,只会连名带姓唤他——“周晴时”。

        这还是第一次。周晴时停止了要掰他手的动作,他愣在了那里,他听江天缓缓地、一字一顿说出后面的话。

        “你明明对谁都很好,为什么对我……就总是这么苛刻?你要求我随时不能怎样,不能离你太近,不能碰你的头发不能碰你的手,不能跟你回家不能和你一起泡自习室超过半小时,不能在吃饭时给你夹菜,甚至不能在人多的时候看你一眼……那你告诉我,我能怎样?”

        他问了,“有什么事是你允许我做的?”

        周晴时说不出话,他没想到江天竟然将这些记得清清楚楚,其实那些都是他在不小心或者一时情急的时候随口——

        但也不是,他好像的确是这样的,在事无巨细地要求他,时刻谨记与他保持距离。

        江天仰着头,明明是自下而上,却异常固执又强势地,在暗处看进周晴时的眼睛。

        他问他,“我牵这只手,仅仅是想告诉我的男朋友,告诉他我舍不得跟他分开,这很难为情吗?很让你避如蛇蝎吗?我……很恶心人吗?”

        “江天!”

        周晴时喊道,制止他再说出过激的话,“不是的,我从没这么想过。”

        他忽然抬起没被束缚的另一只手,想要触摸江天的脸,却被对方稍稍低头,向右侧避开。

        周晴时的手指僵在半空,仿佛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伤他有多重。

        两个人都沉默着,直到江天终于等到失望透顶,像是要坐起来,周晴时突然用力按住他肩膀,“江天,我喜欢你,我不想让你去,我真的……”

        像是为了表明决心,他甚至开始微微低下头。

        江天眼中闪过震惊,以及无法言喻的狂喜,他颤着喉咙唤,“晴时……”

        “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月色如水,弯月湖边空无一人,位于上方的少年抬起右腿,跪在长椅边缘,身体前倾,坐着的那个则是单手扶住他的腰,一个勇敢地表达,一个渴求地接受。

        这个吻太过珍贵,所以也格外胆怯,好像轻轻一碰就怕碎了似的。

        ……

        文斯垂眸看着季明景,明知那眼中隐忍而浓烈的深情不过是演出来的,却让文斯心头不由自主地一抖。

        这张脸忽然间变成了另一人,那个所谓的脑补好像起了作用,文斯感觉自己耳根有点发热,他脸红了,控制不住的羞怯从心头蔓延到毛细血管。

        然后,文斯感受到那个微微将他向下拉扯的力。

        他单膝跪在长条椅边,双手搭住面前人的肩膀,正缓慢地低下脸,可到得近处时,他忽然听见一声隐隐约约的——

        “玟玟。”

        文斯一下动作僵住了,从好不容易进入的戏里出来了。

        他眼神里的变化没能逃过季明景的眼睛,他手指扣在文斯腰上,主动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文斯惊得下意识就想后退,但已经为时已晚。

        不、不行!

        监视器里,季明景与文斯的距离恰到好处,借着朦胧月色和树影,从某个角度他们像是真亲上去了。

        但看现场的人都知道这只是借位,季明景脸颊在文斯侧边,他们并没有贴上,当然也就不会存在真的接吻。

        “咔!很好!”高舰喊道。

        文斯却还绷在那,莫名其妙惊魂甫定的感觉。

        直到季明景松开他,低声说,“过了。”文斯才缓过意识,再看季明景已经去高导那边,他连忙整理情绪,跟了上去。

        “江天最后那一下主动虽然和剧本里不太一样,但出来效果反而更好了,更能体现两个人性格的差异,一个温吞谨慎,一个强势果决,不愧是季老师,这戏加得好。”

        季明景只是笑笑,“突然想到的,还是小文配合的好,多亏没ng,不然小文这‘一次过’就被我给毁了。”

        文斯自己却知道究竟怎么回事,等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去自动售卖机给季明景买了杯饮料,悄悄说,“谢谢季老师帮我解围。”

        是他走神出了戏,多亏季明景帮他找补,否则这会儿估计还在ng重来,这种戏试的次数越多,往往都不如第一次好,而且文斯也觉得,要是再来一遍,他重新找感觉会很难。

        季明景拧开瓶盖喝了口饮料,微偏头看向文斯,“你刚刚脸红得很真。”

        文斯不好意思地挠头,“是吗?就突然……”

        “是想到闻总了吗?”

        “啊?怎么可能!我和他又不是……”文斯卡壳,“呃,季老师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好像不够喝想再去买一瓶,你还要吗?”

        这话题转得无比生硬,傻子都看得出猫腻。

        季明景没说什么,只是道,“不用了,你拿你的就好。”

        可文斯刚刚提到闻礼时脸分明更红了,季明景看向他明显着慌的背影,瞳仁里深邃的颜色愈加浓郁,化不开似的凝聚成结。

        今天的戏演完,季明景提出大家伙儿一起吃饭,文斯受人帮忙,从开始演戏就被前辈照顾良多,至今都没请季明景吃顿饭,自己觉得大意了。

        “我请客吧,季老师不太吃辣的话,咱们吃西餐?或者粤菜?都行,你定。”

        “那就粤菜吧,晚上健康点儿。”

        文斯还邀请高导和谷悠然他们,结果今天周五,都说他这请客请得太晚了,没早点说,各自都有安排。

        季明景便笑,“只有我这孤家寡人,谁天天请我吃饭都有空。”

        “什么呀!”冯煦无情拆穿自家季哥的卖惨,“谁天天按点吃个饭都是奢侈的?文玟你快把他拉去吃饭,不然他自己回去,肯定又要随便凑合了。”

        “好好好,这就走。”

        文斯和季明景同众人道别,冯煦送他们去目的地餐厅,然后就自己约会去了。

        粤菜包厢环境优雅,饭菜也都是养生系的,才两个人吃饭又不像吃火锅那么热辣劲爽,冷清平淡的免不了要交谈,不然气氛太安静,这饭吃得就容易尴尬。

        对文斯来说,最能和季明景聊的当然是拍戏,而讲到今天的戏,自然讲到同性恋这个群体,文斯回忆昨天在学校看见的周栩他们。

        “真难得,看着很幸福,希望能一直幸福下去,也让更多人看到希望。”

        季明景也道,“是啊,尤其他们还亲身经历过变革时代,能坚持下来更不容易。”

        文斯感觉季明景语气里颇有些感慨,“季老师曾经也让同样的人看到过希望,看到社会对这个群体越来越宽容,你这么勇敢,以后也一定会幸福。”

        “……”季明景却只说,“谢谢。”

        这两个字好像不怎么走心,对于文斯说的“一定”,他甚至都没回应。

        文斯想到前些天和季明景在盛汇遇到,那次他就很反常,甚至有息影的想法,只是后来季明景拍戏又都恢复寻常,文斯以为他应该没事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问题还在。

        “季老师,你家里对你的事……”见季明景望来,文斯又忙道,“我这么问是不是太冒昧了?但你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我想着你要是有什么难处,或许可以说出来,心里能舒服一些?”

        “……”季明景怔怔地看着他。

        “我别的可能帮不到你,听你发发牢骚总是可以的,而且我嘴巴特别紧,特别能保守秘密,绝对不会说出去,你就当我是垃圾桶,专供你吐槽只进不出。”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季明景禁不住笑了,“但还是很感谢你,愿意听我说,我也的确……从来没有谁可以说说这些事,你不嫌烦就好。”

        季明景和文斯谈起了家庭,“我在上次公开宣布之前,都没和家里透露过一星半点关于取向的事,我亲戚里有两个堂兄,他们不是一个爷爷的,不算三代以内血亲,但他们……在一起过,我刚上高中那年,被家里发现了,他们那时是大学生,被两家长辈强硬分开,其中一个举家搬走、退学,跟所有亲戚都断绝了往来。我妈说,那两人是一路货色,都脏,都该滚出族谱,我也因此……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季老师……”原来他竟是因为这个,才快三十了还单着,原著里开始也不敢当众承认的吗?

        季明景却摇了摇头,“这还不算完,我那天看见你,之所以情绪有点……失常,”他艰难地抿了下唇,“其实是因为我听说那个堂兄,终于找到了他爱人现在住的地方,却在和他相见后,被那家人打断了腿。”

        “……”文斯这次是彻底说不出话来。

        既然是前不久的事,那就是同性婚姻已经合法,怎么还会有如此顽固不化到伤人的事情发生呢!

        “我堂兄因为毕竟是亲戚而且还在乎他爱人,并没有告他们家故意伤害,他还想继续争取,但他爱人却说让他放弃。”

        季明景的语气也很绝望,好像能从他的只言片语里体会到那个人的悲伤,“我见了我堂兄,看到他的样子,我很难受,难受到想……”

        他突然咬了牙,眼睛垂下来,脸色苍白,看起来异常脆弱,不堪一击。

        文斯的心也被揪紧,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季明景,因为这件事他没亲身感受,光是听听都觉得毛骨悚然,但季明景是切实经历的,而且他本身就很彷徨,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光风霁月与世无争,他一直都在与这个世界争。

        从拍戏不与人同流合污,到想要为那个群体发声,季明景太好也太难了,如果可以,文斯也想能为他做点事。

        他想说:季老师,我们好好拍完这部电影,一定会有更多人看到并支持的!我们一起为他们发声!

        但他还没说,季明景又喃喃了一句,“我堂兄,他和他爱人、也就是我另一个堂兄,他们相比一般的同性恋者其实还要更加绝望。”

        “……?”文斯不知他这句是什么意思。

        而季明景抬了眼,这时深深地看住了文斯,“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同性,而且还是兄弟,他们之间亘着血缘亲情,比常人更难,所以他决定彻底放弃了。”

        此话一出,文斯本来纠结而担忧的面色一瞬凝固,变成了有些失神,他仿佛悟到什么又仿佛没悟到,紧皱着眉,还是懵懵懂懂的。

        季明景不是虚构的故事,每一句都是再真实不过的,他本来没想要说给文斯听这么悲伤惨烈的故事,也没想用这么直白的方式敲打他。

        他原本只想让他看到周江二人的幸福阳光,但今天拍戏的事让季明景改变了主意。

        必须让文斯明白,别无他法。

        而文斯也的确想到了,想到肖廷宇说过的那个“姐弟恋”。

        然后……再然后他就莫名其妙转不动脑筋,他只能机械地默默吃着碗里的菜,都忘了要夹菜,还是季明景帮他布的。

        安静到令人窒息的氛围直至最终,结账后两人走出来的时候,文斯忽然问季明景。

        “那你堂兄,他说放弃了……是什么意思?”

        季明景道,“就是重新开始的意思。”

        “重新开始?”

        “对,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虽然曾经爱过的是独一无二,但真心交付感情并不只能交付一次,这辈子很长,要及时止损,对自己好一点。”

        他凝视着文斯,语调柔缓,因提及往事与现实而昏暗的眼底好像又有了零星温和的笑意。

        文斯依稀觉得他那笑容里藏着什么,可外面现在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天色更加晦暗,除却一点表浅再看不清更多,且文斯也的确没有心情去想更多。

        季明景抬起手,在文斯低垂的刘海处轻轻碰了碰,碰到一点微凉的雨珠。

        “下雨了,我叫个车,顺便送你回家吧。”季明景打开叫车软件。

        文斯想说不用,他自己也可以,正在这时一束强光照了过来,穿过绵绵的雨丝,直晃晃打在两人身上。

        是车灯,但那辆车它既没开走,也没有闭电关灯。

        这束光明显不太礼貌,文斯正遮着眼觉得奇怪,听到开关车门的声音,然后从那束光的后面,男人撑着伞,走了过来。

        皮鞋踩在湿润的地面上,破碎餐厅与车灯的霓虹和光影。

        文斯睁大眼,忽然间不知所措,他刚下意识想朝后退一步,而后面就是季明景。

        闻礼叫了他,“玟玟。”

        文斯被他那语气慑得僵住脚,而闻礼已经上前拉住他右手手臂,毫不客气也并不怎么温柔地将人拽进他的大伞下面。

        “回家。”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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