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她之所求
楚天阔回过头来,浅笑着说:“还不一起走,杵在那里做甚?”
他本是有打算让烟香跟着,他觉得两人谈话没有必要瞒着烟香。
因为他不想跟夏文萱单独相处,以免打翻烟香的醋坛子。他对夏文萱没有半点男女之情,而夏文萱却对他余情未了,为了让夏文萱死心,他更需要烟香陪着了。
再说了,即使不让烟香光明正大地听,烟香也是会按讷不住偷听的。
咦!烟香好意外,沉闷的心情瞬间好转了。原来,大师兄真是同意让她旁听呢,她眉飞色舞起来,小跑着向大师兄奔去。
然而,她一追上他们,忽见夏文萱一脸怪异的表情,她的心有些凉了。她嘟着嘴,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了,我还是不去了。你们有什么话要单独说,我去听不方便。”
这话听着倒是善解人意。只是,这话配着她一副不太情愿而扭扭捏捏的样子,一下子出卖了她的内心。给人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夏文萱听到烟香这句话,并未看烟香脸色,她的神色为之一松。她还是想单独跟楚天阔聊聊。
哪知,事情并不如夏文萱所愿。
“有什么不方便的?”楚天阔换了个口吻,委婉地说:“现在,我们要去花园谈,你不去给我们把风吗?”
这次烟香不认为大师兄是调侃她了,她看得出大师兄满满的真诚,他真是顾及了她的感受。她有些懊恼自己的小心眼了,尴尬地笑了笑:“以大师兄你的警觉性,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察觉,哪有用得到我把风。哦,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去找东方大哥说点事。”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楚天阔一听到从烟香嘴里蹦出来东方红的名字,他顿觉整个人不好了。他的态度更加明朗起来,以不容置喙的口气说:“我让你跟着,你就跟着。”
知道东方红对烟香有爱慕之心后,楚天阔就不愿意烟香跟东方红接触太多,唯恐她被东方红拐跑了。
烟香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去旁听,而大师兄去坚持让她跟着去。她不去,倒是让大师兄下不来台了。她眼珠子骨碌一转,看了大师兄一眼,又把目光瞥向夏文萱。
楚天阔立马反应过来,以平淡的语气对夏文萱说:“文萱,让烟香旁听,你不介意吧?”
介意!怎么可能不介意呢?
夏文萱口不对心,艰难地挤出三个字:“不介意。”
她彻底没了脾气。她就是介意,不愿让烟香旁听,又能如何?楚天阔已下决定让烟香跟着,她怎么左右他的想法?
楚天阔对烟香如此上心,就连跟她谈事,也非得让烟香跟着,为此夏文萱有些心塞。
但是,夏文萱很快便想开了。她要跟楚天阔谈的事,让烟香听听也无妨。不然到时候光楚天阔一人答应了,烟香不知情,到时闹得鸡飞狗跳的。说不定,还会把事情搞砸了。
楚天阔那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介意就好。那就走吧。“
这一刻,烟香眼中的大师兄真的好帅!她感觉大师兄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大概是呆在天牢无所事事,终日反省过去了吧。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唯一强烈的直觉是,大师兄更加顾及她的感受了。要搁以前,他才不会管她吃醋不吃醋,就算明知道她想听,他也得让她开口说了他才免为其难答应。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一定是错觉。
三人到了花园,烟香很自觉地与他们两人保持一段距离。因为距离有点远,她什么也听不真切。
她站在一株腊盛开的腊梅前,没有心思欣赏那枝头迎寒绽放的花朵。
她一个人无聊地东张西望,倒是很像真的来给他们把风了。不过,她也知道段大人同意夏文萱与大师兄谈判,必定会交代下去,不让外人打扰他们的。
哪里需要她把风。
她特意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是尊重他们,怕他们为难。而现在,她发现这么做,首先为难到的是她自己。
大师兄本就同意让她跟着旁听。她搞不懂自己在顾忌啥?她明明是那么想听的。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她决定了再靠近一点,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因你拒绝了我的婚事,令我心灰意冷,一度卧床不起。我甚至想到了死。”
烟香刚靠近些,耳朵里就清晰地传入了夏文萱情真意切的话。因为花丛的阻挡,她看不清夏文萱脸上的表情,但是她自行脑补了夏文萱痛哭流涕的样子。
不得不说,烟香也同情夏文萱的遭遇,为她感到无比痛心。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有多痛苦,她也能体会。
最初,大师兄不明立场,三番五次拒绝她,烟香对此仍是记忆犹新。
夏文萱更加可怜的是,她爱的男人却遭受她亲人的迫害。烟香恨相爷恨纪正,但她不怪夏文萱,甚至替夏文萱惋惜与不平。
然而,同情归同情,现在一听这话,烟香就不理解了。夏文萱这是要干吗?打苦情牌,让大师兄负罪同情怜悯她,因而娶她?
其实呢,夏文萱这么说,并非博得同情。她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了引出后面的话。
一说起过去那段难堪的往事,宛如拿着刀在划她的面颊。她也知道,过去的知己太可悲,太可笑了。为了爱他,连命都不要。她那样活得生不如死,是因为爱他。
她的心只属于他一个人。那时候,她毕生心愿就是他能去看她一眼。
现在,她幡然醒悟了。她连自己都不爱,又谈何去爱人?她看似在爱他,实则在害他。因为她的执迷不悟,才导致了他遭受她两个爹的诬陷与迫害。
让她主动说起这个,她实在是羞愧满面,并且内心饱受摧残。这就好比揭开已经愈合的伤疤,再次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泪,从夏文萱的眼角滑落。
一提及拒婚那段,楚天阔愧疚满怀。这话让夏文萱亲口说出,他还是受到不小的冲击。听到夏文萱说出因为他的拒婚,令她差点想不开,他的心犹如被针扎了一下。
这一刻,心尖锐的疼痛,道不明的愧疚疼惜怜悯涌上楚天阔全身血脉。
只不过,他极力隐藏,眼神平静让人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对不起,楚公子。都是我害的你!”夏文萱心里难受,止不住地抽泣起来。
她的眼睛红肿,眼角的泪花,楚天阔看在眼里。他有些心疼,心疼她的处境,心疼她眼中那抹忧伤。但是,比心疼更多的是愧疚。
话音一落,夏文萱偷偷打量楚天阔,晚风凌乱,吹起他长发和衣角。
那一凝望,她挪不动目光,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或许,这是她和他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了吧。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跟他单独相处了。
想到这点她就心伤。再想到后面要跟他说的话,她更加羞于启齿。
楚天阔不自在地咳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
要不是知道有两人站在那里,烟香听着都要以为是夏文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了。大师兄冷处理的方式,让她无比满意。
不过,烟香还是有点小小郁闷,大师兄要是能用对付夏文萱的方式对待水脉姐姐就好了。这样,她可以省去不少烦恼。
要她放弃大师兄,成全他和水脉姐姐两人,她真的做不到。虽然她下过决心,要成全他们,可是心动是一回事,行动又是一回事了。
等了片刻,因为楚天阔不接话,夏文萱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因为我卧病在床,我的两个爹迁怒于你。他们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这次,楚天阔倒是有些配合地问:“文萱,你究竟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成功勾起了他的内疚与自责,并同情怜悯她。他觉得她一定是有意图的。
夏文萱顺着意思往下说:“我当初真是万念俱灰,恨不得死去,但是,我两个爹明确说了,要是我死了,他们绝不会放过你。我害怕他们对你不利,我用自己的命威胁他们。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以为他们会就此放过你,没想到,他们依然陷害你。对不起,楚公子,是我们对不起你。”
楚天阔反过来宽慰她:“本是我的拒绝伤害了你。再说那是你两个爹的自身作为,与你并无关。这些都过去了,你不必为此自责。”
犹豫再三,夏文萱终于切入正题:“楚公子,你为人心善,一向宽宏大量,能不能求你高抬贵手,放我爹一马。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跟你说这话,这也让你很为难。可是,我纪爹爹已经身亡了,我在这世上只剩一个亲人了。如果我相爷爹爹再被处死,我也不想活了。”
烟香听不下去了,真想冲出去与夏文萱理论一番。
兴德元年,洪高德称帝,建立大西国,定都凤城。政权建立初期,周边国家对大西国虎视眈眈,无端挑起战火,洪高德皇帝御驾亲征。出征前,西宫娘娘许贵妃怀有身孕8个月。皇帝拟诏,若生皇子,取名洪承业,立太子,若生公主,封常玉公主。
洪帝离宫后,夏皇后使计让许贵妃滑胎,谁知,天不遂她愿,许贵妃腹中胎儿出生,居然成活了。
“陛下本就宠爱许贵妃,现如今,她又生下太子,眼看咱主子皇后宝座要保不住了。”
“可不是吗?听西宫里的宫女说,那太子生得白白胖胖,甚是可爱,面容酷似陛下,眉目间有一股正气,长大后定是个好皇帝。”
这是皇后宫里的小宫女在私底下悄悄议论。
即使她们不议论,夏后也知道,自己不设法除掉太子,恐怕以后日子不会好过了。
她随即招来自己的哥哥相爷和御前侍卫总管楚祥共同商议对策。他们密谋好了要火烧西宫,由楚将军执行。
在关键时刻,楚将军放弃了加害太子的念头,以自己的亲儿子换取太子出宫。
许贵妃哭哭啼啼间,把心一横,拿起发簪,用簪子尖在太子左肩上刺下“天”字。刺在儿身,痛在娘心,刺完字,许贵妃痛的肝肠寸断。她颤抖着双手给太子挂上块玉佩,那是皇上亲赐的,当今世上,仅此一枚。
许贵妃给楚祥磕头,声泪俱下道“楚将军,请受我三拜,你的大恩大德,本宫来世再报。”
“娘娘,万万使不得,快快请起……”说话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楚将军抱起太子,从侧门匆匆逃走。
许贵妃晕了过去。
来人正是御医凤南阳。传说此人原是江湖中人,外号算命先生鬼见愁。他能掐会算,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武功不凡,。他抱走楚将军儿子,施展轻功,在皇宫中穿梭自如,轻易甩掉宫中侍卫的追捕,平安出城。
夏后命人火烧西宫,许贵妃及一干人等葬身火海。在清点尸体时,发现少了一个婴儿尸体。加上楚祥将军下落不明。夏后和相爷断定,太子极有可能是楚祥抱走了。于是,夏后暗中派人追杀楚祥将军。
兴德四年,皇上凯旋而归。
夏后精明能干,把此事瞒得滴水不漏。洪帝并不相信许贵妃当真死于意外。他时常做梦梦见太子,一直派人暗中调查此事,然而一直查不出真相,楚祥失踪,凤南阳也消失匿迹。
兴德五年,皇后生下一子,洪帝取名洪承安。皇后心想,皇帝对这儿子,显然没有寄予厚望。夏后心想,即使皇上迟迟不下诏,册立新太子,他日洪帝驾崩,皇位迟早是她儿子的。不过,她还是有所顾虑,二十四年前,她派人追杀楚祥,楚祥伤重而亡,太子却不知被何人救走。
二十多年来,太子音讯全无。倘若太子还活在世上,那么他将是洪承安继承皇位的最大威胁。况且,一旦此事揭发,她跟相爷必将大祸临头。
洪高德皇帝在位二十四年,他励精图治,知人善任,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洪帝日渐衰老,越来越想念失去的大皇子,终于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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