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修到真实25
这段时间,检测、候审、出庭等等。
看似忙碌,那不过是对工作人员罢了。
袁长文自己,有着大把大把的独处时间。
当然,他也没法不独处,想交流也不见得能找到人。
就是在这种独处中,袁长文发现自己脑中的自我定义,比想象中还要强大和恐怖。
本以为,自我编织的定义,不过是定义了自己的生活、价值观、喜好等等。
但事实上,远远超过这些。
在独处时间,袁长文开始不断想象未来的发展,很多时候难以控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乱想。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想了很久。
这不同于跟医生在一起,或者那天夜晚一直思考“什么是真实”。
那种思考可以一步步找到情绪的根源,以及看到究竟是什么自我定义,跟现实发生了互动。
而现在这种独处时间的思维,完全是处于乱飞状态。
想象着自己的工作,尽管自己在牢房里,但客户却没有丢。这个时候,客户去公司找自己谈一笔上亿的单子,突然发现自己不在。
然后客户找经理,经理赔笑,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自己的水平。众人皆是赞叹,完全没想到袁长文这么厉害。紧接着,他们会叹息,说可惜啊。
自己很是得意,背负双手,站在远处,不屑又高傲。这些东西,这些所谓的提成,都给你们好啦!这些都不是真实,所以我不要!
等袁长文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段想象已经结束。
这算什么?!
想象着自己在澳大利亚旅游的时候,突然碰见一个双腿有些病症的老太太,柱着拐杖正属于康复期。
自己走过去,对她说,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让双腿恢复。老太太没有推脱,反而非常相信自己。于是自己利用特殊手法进行按摩,数十根银针插入不同穴位,咬破大拇指书写血符。
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帅气无比,而且充满了道家仙法之气息。很快,那数十根银针爆炸而出,老太太立马站起来,恢复正常。
然后自己打着妙手回春的招牌,在澳大利亚的土地上,悠然行走。无数人慕名而来,自己在各大门户网站占领头条。
靠!
等袁长文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故事再次被想象结束。
这又算什么?!
好样的,恶魔,总是不经意间欺骗自己。
这种想象,很舒服,不是么?
自己威风,让所有人膜拜自己,这种简单的虚荣心,不正是大家所期盼的吗?
就连和尚,也会盼望香火旺盛呐!
自己这样想,也很正常……个屁!
正常?
跟大多数人做一样的事情,这叫正常。
中世纪大家都认为地球宇宙的中心,自己也相信,这叫正常。
封建社会,士农工商,学而优则仕,这叫正常。
但自己没脑子吗?怎么就跟着大家一起,正常的生活呐?
我不相信,大家没有痛楚,大家都生活在天堂一般的地方,就我袁长文一人背负着如此痛苦。
就算是这样,也不重要,别人的幸福那是别人的。就算真的全世界只有我一人痛楚,那也是事实。
我必须抛弃这些痛楚,不再被情绪拉扯。最关键的是,这些痛楚都是自我编织的定义,是这些不知何时进入自己脑海的自我定义,操控着我。
如果思维不受控制,那么还有什么更恐怖的?
往常大家都会安慰,“别想那么多,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提升自己,只有自己变强了完美了,事情才会变得得心应手。”
“未来的你,会感谢现在努力拼搏的自己。”
“不要想那么多,专心做好手中的事情,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
“人都喜欢偷懒,都喜欢不工作。但这样对未来没有任何帮助,抓紧时间,你没有时间浪费,还想这么多干嘛!少想多做!”
可是,这不过是转移思维的方式,让思维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这也叫控制?
如果在安静独处的情况下,不能控制思维,那么其他的有什么资格称之为控制思维呢?
袁长文以前也是这些励志话语的拥护者,但这些无非在告诉自己,要努力然后成为更好的自己。
但,自己是谁?
仿佛,自己的工作成功了,自己也就成功了。
所以,自己的工作就是自己?
还是说,人生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就是自己的懒惰、拖沓、胡思乱想。
但这些,跟努力向上、拼搏进取并没有本质区别,都是添加在背景上的自我定义。
当然,对于追求成功,这些自我定义都是非常重要的。
问题是,我为什么要追求成功?
是谁把这个目标放在我脑子里的,让我为之奋斗一生?
只不过是被恐惧追赶的羊羔罢了。
我就是那个羊羔,被恐惧东拉西扯,面对情绪的怪物瑟瑟发抖。
大批羊群都朝着成功的方向奔跑,不同的“自我”有着不同的定义,但都需要关注都被恐惧驱赶。
如果有一只羊问,这是在干嘛?其他羊会怎么回答?
如果有一只羊决定不跑了,任由恐惧宰割,又会发生什么?
袁长文不仅决定不跑了,还准备回去把情绪的怪物,一一斩杀掉。
咦?
袁长文突然想到之前的一个念头,自己做这些事情,如此反对“自我”,如此反对成功,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个loser?
你看,跑得最快的领头羊,享受着大家的羡慕、爱戴、崇敬等等。他们绝对不会放下自己的位置,来思考要不要停下来。
所以,自己就是个loser,为自己的失败而找借口?
但是……
“没有但是,你就是个loser!”
袁长文突然吼了出来,声音在牢房里回荡,甚至清晰传到外面。
“嘿,哥们,第一次进来?”
对面的牢房,正关押着好几个人,不同于袁长文的候审,他们是一些小偷地痞流氓之类的。
袁长文看了一眼,没有回话。
那人吐了口痰,叫嚣道:“爷问你话呐!”
袁长文抬起头,不屑得竖起中指。
“哈哈!”
对面牢房的人,瞬间笑开来,如同炸锅一般。
也不知道在嘲笑袁长文,还是在嘲笑那人。
“小子,你有种!信不信爷打死你?!敢在爷面前嚣张?!别让爷在外面碰见你,见一次打一次!有种留下名字!呸!”
“打死我?!”
袁长文先是轻笑,接着大笑。
“打死我?!你最好现在就弄死我!我早就想死了!你以为我现在很舒服吗?我TM在剥夺自己啊!剥夺自己的美好、善良、向上!你TM知不知道,死了都比这个好!”
袁长文抓住钢筋铁门,使劲摇晃,咆哮着。
“求求你,弄死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没了理想,我算什么?没了责任,我又算什么?没有善良没有原则,抛开这些,我究竟是谁!”
袁长文咆哮着落泪,鼻涕也成黏液悬在半空。
“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可以承受,没有人愿意剥夺自己,妈妈走了,家庭走了,都见鬼去吧!”
袁长文一个人圈伏在角落,任由眼泪鼻涕满脸都是。
对面的牢房一阵沉默,完全出乎意料的对话。
捕快过来,拿着警棍敲敲对面的牢房门,说:
“安分点,那人是精神病,少找事!”
地痞流氓果断低头哈眼,连忙说是,看向袁长文的眼神多了一丝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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