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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来杀你!


  一如神通千奇百怪,道果的仪式更多光怪陆离,其中不乏悖逆人伦,看似极易,实则极难的仪式。

  比如牛头。

  依着徐文纪的道果杂谈所言,牛头道果,在过去三千余年里,曾出现过七八次之多,自然,也就被记录了下来。

  作为阴司战将,神通‘牛魔’是罕见的攻伐神通,只是其仪式……

  如果,大内藏书楼的记载不差的话,那就真是他都不得不望而却步的仪式了……

  鬼婴有些遗憾,但杨狱哪会理他,袖袍一抖,就走向城西。

  这年月,对于瘟疫的应对,十分之简单粗暴,就是隔离,凡患病之人,统统赶进某地,严禁进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数月里就致死数万人的疫病,不是兖州医馆可以应付的,事实上,姜五的反应很快,但并无用处。

  因为,风火二魔本就是有备而来,以大宗师之能,暗中传播疫病,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应对的。

  呼呼~

  风雪中,城西大街上,排出长龙,诸多兵卒衙役严阵以待。

  人很多,却并无任何喧闹。

  寒冬的街头上,秦姒已是出了满头大汗,但她咬牙坚持着,不时吞服一枚丹药,继而就是不住的驱动神通。

  “驱离!”

  “驱离!”

  “驱离!”

  许是太多次施展神通,秦姒有些摇摇欲坠,而她身侧的一沓一沓的符箓,已被灰黑之气笼罩。

  这是云泥道人的‘纳邪符’,因着瘟气太多,也已然要无法承载。

  “还有多少人。”

  杨狱有些心疼。

  驱离瘟气对于秦姒而言,算不得困难,但架不住病人太多。

  “回大人,还有不下三千人……”

  几个兵卒恭敬回应。

  “三千人……”

  杨狱走到秦姒身后,轻捏其肩,以醇厚的真气舒缓她的疲惫:

  “不然,就稍歇一二?”

  “我不打紧……”

  五指于空中一拂,驱瘟气于符箓,趁着间歇,秦姒舒缓着精神,她的眼神,却十分明亮:

  “杨大哥,我这神通,好似要晋升了……”

  “你的仪式未成,神通竟也可以晋升?”

  杨狱有些惊讶。

  神通,根植于道果,成仙四步,某种意义上,也是神通的进阶之路。

  十都之前,神通至多二重,仪式之前,神通无从晋升,这是人所共知的……

  “我也不知……”

  手下未停,秦姒眼神也有些疑惑,传音道:

  “好似,我这‘青鸟’位阶,与这瘟气也有几分关系……”

  “瘟气?”

  杨狱心中微动。

  传说中,与瘟疫有关的道果,似乎并无青鸟……

  ……

  ……

  “大人,逆贼杨狱,已至兖州,似是为应对瘟疫而来,同行者,为玉龙观秦姒、赵坤……”

  “兖州大疫,中者数万,此疫凶狠,两月里,死伤不下三万余……”

  “白州数地也出现此瘟,目前为止,云州并未发现此疫……”

  ……

  青岩府,前厅。

  数个幕僚打扮的文士高声汇报着。

  大厅正中,足可容纳十八人同坐的圆桌上,只有聂龙天大马金刀而坐,十数个衙役谨慎伺候,不住的上菜。

  看着大快朵颐,足够数十人吃上数天的各类珍馐美味被一扫而空,几个幕僚的眼皮都在发颤。

  云州州主尤长风,额头也渐渐见汗。

  一桌之隔,来自武圣的威压,已然让他呼吸不畅,他知道,这是其人有意为之,却仍是心跳加速。

  “这瘟疫,来的未免巧了,且似是刻意针对杨逆……”

  韩风府立于一侧,猜测着。

  “呼!”

  整条烤牛腿连皮带骨磨碎咽下,聂龙天随意擦了擦,状似无意:

  “陛下处,可有吩咐?”

  “回大人,陛下行宫落于龙渊,传旨我等在此等候,并调诸府驻军,陈兵青、云二州与白州交壤处……”

  有幕僚躬身回应:

  “据说,天狼攻势十分之凶猛,白州方征豪数次险死还生,只怕难以坚持,其幕僚风君子,疑似上书陛下……”

  “上书?”

  聂龙天冷笑一声:

  “那方征豪狼子野心,数次图谋龙渊,名为边将,实为逆贼,那风君子上书求援是假,要架起陛下是真。”

  说着,他看向尤长风:

  “听说过去两年里,云州曾向白州提供了大量的粮草,是也不是?”

  尤长风心头一凛,却没有辩驳:

  “不错!云州与白州交壤那个,多有商队往返两地,朝廷未有下令断绝往来,民间交易,下官也无法禁止。”

  “是吗?”

  聂龙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再度逼迫,只淡淡吩咐道:

  “陛下着我在此募集粮草,尤州主想必不会令本官为难。”

  言罢,自有幕僚递上清单。

  “这……”

  来之前,尤长风本也打定主意,要满足聂龙天所需,可真个看到这清单,还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聂大人!大雪三年,边关战火烧了两年,云州虽也算富裕,可又怎么可能再凑足五十万大军两年粮草……”

  尤长风额头汗落,几乎来不及擦拭。

  因着徐文纪当年经略,曾经困苦的云州富庶许多,存粮自也是有的,如此,方能支撑三年雪灾之余,支援青、白二州。

  可这,也已然到了极限。

  他来之前筹措了二十万大军半年所需之粮草,已经是倾云州之力了,再动一分,可就是赈济之粮……

  “那是你的事,与本官无关。”

  聂龙天大口灌酒,抬手送客:

  “陛下大军到时,若无粮草,后果,你自然清楚……”

  “大人!”

  尤长风还欲抗争,已被劲风震出前厅,踉跄数步,几乎栽倒。

  风雪中,他心头一片冰凉,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大厅内,衙役们仍在忙碌,奔波两年余,整日与干粮、丹药为伴,好不容易有了热食可吃,聂龙天自要吃到满足。

  看着厅外,韩风府心有悲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暗中叹息一声。

  而一众幕僚,在短暂沉默之后,继续诵念着各方的情报。

  从西北道至龙渊道,从麟龙、江南、岭南一直说到定安道。

  “这几年定安道中不甚太平,怜生教推出一贼,自号为‘闯’,已攻克两州二十府,拥兵八十万,定安王焦头烂额,无力进军西北……”

  “这期间,陛下曾数去旨意,定安王也曾召集大军,却被其王妃劝下,固守道城,无力进军西北也就罢了,还向朝廷求援……”

  “又是怜生教!”

  聂龙天面色微沉:

  “那定安王外无统御群臣之力也就罢了,内里,居然还被一悍妇欺压,真真是我辈之耻!”

  大明十道,九王。

  其中,强横者如张玄霸,数十年前甚至能一手左右皇权更迭,但弱者,却连一道之地,也守不住。

  定安王如此,平西王、岭南王同样如此。

  “内忧外患啊……”

  韩风府终也是有些忍不住,叹息一声:

  “大人,值此内忧外患之时,陛下来此龙渊,未免太过危险,若是有个闪失,岂非是……”

  后面话,他却是说不出口。

  “危险?你太也小瞧皇室底蕴了……”

  聂龙天哑然失笑:

  “锦绣榜上十八人,看起来,我大明只五人而已,归属朝廷的,才不过四人,相比之下,

  似还不如大离永恒寺?”

  “莫非?”

  韩风府心中一动。

  “若只如此,我大明凭何能占据中原十道之地?”

  聂龙天眸光沉凝:

  “你该不会以为,张玄霸一人,就可威慑天下吧?”

  韩风府沉默,大厅内的其他人,则噤若寒蝉,不敢开口。

  “朝廷的底蕴,非尔等所知。”

  看出众人心思,聂龙天本想说什么,却还是适时收了口,只淡淡说了一声:

  “你们只需知晓,陛下此来,必可弹压西北,乃至于诸道之乱的力量,就可以了……”

  韩风府眸光闪烁,自然听出了聂龙天话中的用意,不由问道:

  “即是如此,陛下何故不理方征豪的求援?”

  这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

  诚然,方征豪曾有过狼子野心,可在他看来,边关之重,大于一切,异族一旦入关,那可是遍地烽火。

  龙渊,是大明门户。

  一旦拦山关破,天狼兵锋不但可践踏白州,更可顺势攻伐西北……

  等等……

  “陛下他,该不会是要……”

  话音戛然而止,聂龙天眸光幽冷,淡淡的扫过大厅,一众幕僚、衙役顿时一个激灵,纷纷退了出去。

  “二十七年前,先帝驾崩,适时,朝野动荡,诸皇子纷争不断,值此时,张玄霸出关,人在麟龙,一言狐疑定了帝位归属……”

  聂龙天淡淡的提及了一桩陈年旧事:

  “你未曾经历此事,不知当年的赵王爷,是何等的如日中天,其如神,光耀山河,横压庙堂与江湖……”

  “这,属下略有耳闻,只是,此事与龙渊犯边,又有什么干系?”

  韩风府微微一怔。

  “当年的皇子,已是乾纲独断的帝王了,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头上,还坐着一尊‘神’……”

  聂龙天的眼神讳莫如深:

  “龙渊,帝国之门户,可魏正先、林启天、方征豪,却不是陛下的心腹啊……”

  “这……”

  韩风府呼吸一滞:

  “那方征豪,非是善人,他若真个受不住,投敌,又该如何?”

  “那,岂非正好……”

  话至此处,聂龙天突然闭口,似有所觉般望向窗外。

  “嗯?!”

  韩风府随后察觉,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此刻风雪正大,却有一只飞鹰由远而近,不疾不徐,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随飞鹰渐近,隐可见其上立一道人。

  单薄的衣衫被狂风吹的猎猎,大风大雪之下,却不撑真罡,任由风雪拍面,吹起须发飘扬。

  遥隔数里之远,韩风府却只觉自己似要被那如火眸光点燃。

  “林道人!”

  伴随着聂龙天的一声长啸,浩荡风云如水流垂下高空,林道人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聂龙天,贫道来杀你了。”

  ------题外话------

  结束了为期两天的游玩,大太阳四十度,差点晒死我,可以码字了,至少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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