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六十六 人情债

　　“以前想要占便宜的人还会在方法上面想些道道、琢磨一些新意出来，可是随着大家的真诚度降低，人与人之间相互的信任度已经趋近于无！走大街上，要饭的都少了，为啥啊？没人给了！信别人说的，那还不如信这世界上有鬼呢！再说，自己也不富裕啊！凭啥白给别人啊？”

　　“既然没了信任，有些人还想要继续占便宜，那就只有黑下一颗心、厚起一张脸，得了别人的便宜，直接开始耍赖！想想那些开店办卡，预收卡费的，只要钱到位，转身就跑，店都不要了，你想退费，怎么可能呢？你说不管用、打也不好使、批评指责、投诉报警只当耳边风，就算你打官司胜诉了，人家变更法人了，一样没用！没有强力手段对付这样的行为，只会助长类似的人在更多的领域里发飙！今天在火车上，明天就得在飞机上，最后把本来还能接受的社会风气彻底搞乱！”

　　“人心险恶啊！”老头皱着眉头想着，不得不点了点头，“唉，点菜吧！”

　　“有规矩，愿意遵守的可以，你是守法公民，只是没人能够保障你应有的权利，正常的权利无法伸张，得不到保障，时间久了，谁还想着守规矩呢？只见口头批评，见不到板子打到屁股上，守法何用；不愿意遵守的，也无所谓的，你能占到的便宜，也就是身边的那个旅客，你还能霸占一车厢的座位吗？最后就是，大家自己看着来吧！先到先得了！”

　　“长此以往，需要规矩何用？大家都争相耍赖呗！违法、违规的成本太低了！”

　　“嘿嘿，差不多吧！”胡大发眼珠一转，嬉笑着看着老头，探头凑了过去，低下声音轻轻的问道：“老爷子，问您个事啊！”

　　“恩，你说！”

　　“您买票，多花钱了没有啊？”胡大发一脸古怪的笑容盯着老头。问题很普通，但是很实际。只付出了票面额，那就是原价；多于票面额，那就是有冤枉钱、人情债、手续费了。春运期间能够不花冤枉钱就回到家，那绝对是幸运的，也可以说是有能耐的。

　　那么多的冤枉钱，不知道最后的流向是哪里，各自装进了谁的腰包、进了谁家的小金库、喂了哪张油腻的嘴巴。就像很多项目的罚款一样，罚你的时候，理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可辩驳的，但是最终是谁收了那些钱，是否进了国家的、地区的金库，真的是一笔说不清楚、讲不明白的烂账。

　　“呃----”老头咀嚼了半天，琢磨着胡大发的问题，这题目，真比烈酒还刺激！实质明白，只是有些难以回答。看了看身边的老伴，有些尴尬的把口中的菜咽了下去，“唉，其实，也不算多花钱！我们有个朋友在铁路工作，以前一直说，买票的时候找他，这次和他一说，还真的挺痛快！确实----没多给钱！”

　　“没多给钱，也没少买水果啊！虽然赶不上从票贩子手里买，加的钱多，可是咱们还欠了一份人情呢！回来之后，还得去露个面啊！”老太太白了老头一眼，说的要比老伴实在多了。“赶上年底，啥票都不好买！也难为那些返乡的年轻人了！也不知道为了啥，每年春运都这样，国家就没辙了吗？还是人太多，运力不够吧！”

　　人情债，说好还，也好还；说不好还，有时候，真不是几斤水果、几箱子土特产、送两件小礼物、一两顿聚餐就能摆平的。

　　“嘿，也是！有能耐的，那就找人，像您二老一样；赶上我们不认识人，排队买票也没戏，只能----多花点钱啊！”胡大发也是老实交代，如何在火车站找了黄牛，每张车票加了多少钱，一五一十，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不出血，还真回不去呢！售票点、窗口、网上、APP都没票啊！可是----人家黄牛们抬手就能拿到，你说稀奇不稀奇！”

　　“唉！规矩啊，不值一提了！呵呵！”老太太冷哼着摇着头，遇到这样的事，谁都是无奈。这已经不是一个人在耍赖了，这是一个机构，整个部门在耍赖。谁都很烦这种现状，可是，谁都没法子。想春运回家----拿钱铺路吧！

　　真没见过刚从黄牛手里接过车票，扭脸就把黄牛举报了的。他要是不干了，明年找谁呢？回家的靠山啊！烦黄牛、恨黄牛，没了黄牛还不行！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吃一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堪堪吃完，胡大发抽空抬头看了一眼餐车门口，那个眼镜男也走进来了，找了一个僻静的座位，安静的坐好，看着菜单，点了两个菜。

　　“您看，这样的人也得吃饭，呵呵！”胡大发手指戳点着，引导着三个人看了过去。

　　“唉，甭管他了！大发，我吃饱了，我带着孩子先过去，一会该喂奶了！”花姐对此并无兴趣，关心的只有怀中的女儿。“你别惹事啊！”

　　“恩，咱们也回去吧！回去能睡会儿！”老头笑着告辞，拉扯着老太太跟着花姐往回走。

　　“花姐，那我一会儿过去，你先回吧！放心吧，我叫不惹事，小名----不怕事！”胡大发目送着花姐，向着她背后喊了一句，看着酒瓶剩下的半瓶酒，仍旧有些意犹未尽。找谁喝第二段呢？

　　“哎呦，巧啊！一个人吃着呢？要不，咱俩喝点儿啊！”胡大发拎着剩下的酒，溜达到眼镜男的对面，也不用邀请，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Duang”的一声，酒瓶竖在桌面上了，满脸的和颜悦色，准备和他喝第二段。

　　“啊？”眼镜男刚夹了一口菜，还没放进嘴里呢，看见胡大发坐在了对面，酒瓶砸桌子，震得自己把菜掉地上了。“你----还没完啊？”

　　满车厢的人，不认识谁都成，这个人不能不认识。这是那个女孩的救兵啊！要是没他，自己坐得舒服呢，要是没他，也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要是没他，自己也出不了那么大的名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眼镜男说起话来更没好气，鼻孔中哼了一声，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下筷子夹菜，对胡大发根本不予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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